一
作为一枚未雕刻的玉章,它在一众其他质地的印章中有十足骄傲的资本。
毕竟这只是一家书画店,买的大多都是木章、石章,而玉章,却是独一份。
因此不少读着“之乎者也”的书生,对它露出过垂涎的眼神,其他印章也都羡慕它的质地,说它定会成为一位大文豪的私章。
就在玉章还做着成为大文豪私章的美梦时,一个姑娘进门了,那是个雨天,姑娘将油纸伞放在门口,拨了拨身上的雨水,在众多印章中扫了一眼。
“就它吧,老板帮我包起来。”
就这样,玉章被买走了。它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姑娘买走,这离大文豪着实天差地别,玉章都能想象,其他印章会如何取笑它。
可是更让它震惊地还在后面,那姑娘竟然要亲自上手刻印,印章心里不情愿极了,心想:“它怕是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二
就在玉章瑟瑟发抖时,姑娘动手了,纤细的手指握着玉章,另一只手拿着刻刀,眼看着刻刀越来越近,玉章不堪重负昏了过去。
醒来时,它横躺在一张宣纸上,旁边有个四四方方的红印,上面是两个字“清烟”,这字定时出自大家之手,寻常读书人哪里刻的出这样好的字,这让玉章有种灵魂深处的震撼。
玉章欣赏了一会儿,突然绝望地看屋顶,原来这姑娘还有其他章子,而且刻着那样好的两个字,那它岂不是更没地位,还不知道自己底下的字是如何惨不忍睹。
但是很快,玉章就见到了另一枚章子,那是一枚木章,这让玉章立马有了底气,谁让它是才叫珍贵的玉。
三
然而玉章很快发现事情不对劲,自从被刻好后,玉章就被系了绳子带在姑娘脖子上,所以姑娘写字作画时它瞧的一清二楚。
而姑娘虽说不是大文豪,却写的一手好字,能模仿各种字体,甚至放在一起,难辨真假。
这天,姑娘写了一首诗,清秀的簪花小体,扑面而来的是少女浓浓情意,姑娘写完诗,拿起桌上的木章印了下去。
竟然是“良荣”两个字,而不是“清烟”,玉章立马大惊,难道还有另一枚印章?这可不好,好不容易它才能继续耀武扬威,怎么梦被别的章子压了风头。
更何况,它已经习惯和姑娘呆在一起,看她画春花烂漫,看她写梅骨柳意,这样的姑娘不比文豪差,虽然它没有依据,可它就是知道。
但是玉章东担心并没有任何结果,那第三枚章子始终没有出现,可是玉章却越发注意姑娘,姑娘总是忧愁的,时常暗自落泪,泪水经常滴在玉章上,那咸涩的味道让玉章也染上无限愁意。
四
“良荣,你真要嫁他?”姑娘的父亲问。
姑娘笑了笑,看着很是幸福。
“爹爹,之前我配不上他,如今,有机会能嫁给他,为什么不嫁!”
“哎,痴女子!他那个样子……”
从那天后,姑娘一扫之前的忧郁,变的与寻常少女一样,欢喜地准备她的嫁衣,不再作诗,不再画画。
这样陌生的姑娘,让玉章有些心酸,它不知道为什么心酸,可能是姑娘嫁人了,它有些不适应,也可能是它很久没有经过姑娘书画的熏陶,少了些文气,多了些俗人想法。
不论玉章高不高兴,它也什么都做不了,毕竟天要下雨,姑娘要嫁人,挡也挡不住。
然而,就在姑娘离家前一夜,她拿出一个箱子,里面全是陈旧的信件,信中写的俱是男子对姑娘的思念,而信的署名都是“清烟”。
玉章这时候才发现,它见到的那个印和这个署名一模一样,不止字体,就是一个人书写的小习惯都体现无二。
玉章有些愤怒,原来它早就有个被姑娘藏起来的敌人,真是没出息,都不敢出来和它正面比比材质。
五
姑娘出嫁这天,天气很好,然而玉章没有心情欣赏,它蔫蔫地挂在姑娘脖子上,随着轿子起落着。
来到陌生的地方,玉章才发现根本没有新郎,连拜堂都省了。
玉章十分疑惑,但姑娘似乎早就明白,她被带到一间华丽的屋子,屋子的床上躺着一个穿婚服的人,帷幔挡住他的脸,看不清容貌。
姑娘掀了盖头,突然留下两行清泪,走到床前,握住那人的手。
“清烟,我来了。”
“我们终于在一起了!”姑娘说着,可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
“你不是一直想要一枚玉章吗?我也带来了。”姑娘说着拿起玉章印在那人手背上。
红色的“清烟”两字让玉章去遭雷劈,它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光。
原来它才是清烟,不,他就是清烟。
随着姑娘掀开的帷幔,玉章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容。
几个月后,坊间流传,大文豪清烟居士再落水昏迷后,终于醒了,还娶了位会刻章的美娇娘,夫妻二人举案齐眉,惹的有情人都买了对章子互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