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飘落…

2014年4月老家屋后的槐花


如果说选一种花来形容豫东平原的女子,我的答案一定是槐花无疑。

时光深处,那小小的,一朵朵的花一串串地挂在枝头,洁白素净,恬静沉默。东风吹过,她便如素衣的红颜,羞怯地摇摆。最是那颔首低眉的温柔,却无意中却打翻了上帝的香料盒,惹满世界的芬芳四溢,还夹带着丝丝沁人心脾的清甜,慰藉了一颗孤寂的心。这世间最高级的美大致如此,美而不自知。她曼妙地开在时光里,永远柔软温良,永远不染尘埃,永远开在我心底最柔软的角落。以至于起稿的时候我都不愿意用电脑来描绘她,现代的科技太冰冷,我怕会惊扰她的花香水暖。

她最是朴素无华,像极了家乡淳朴善良的女子。却是我心底最深最抹不去的一笔。

槐树素有“镇宅”的说法,还有“护房树”的美誉,家乡的房前屋后随处可见它的身影。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它的花朵和叶子供人充饥,救了不少人的性命。方圆百里,最古老的槐树当属中原四大名寺之一,白云禅寺里的那棵长在一口大铁锅里的“铁锅古槐”了,小时候听爸爸说这棵槐树是一只鸟在空中飞着的时候,不小心嘴里衔着的槐籽落入了寺里一口闲置的铁锅里,第二年竟然生根发芽,越发茁壮,僧人们爱护众生,便呵护它长大,直到今天已有400年历史。又传此树为当年康熙皇帝寻父至此时所栽,因寺里至今还有康熙皇帝留下的真迹,故此种说法信服者更多。几百年风云变幻,世事沧桑,早已无从考证,唯有每年春天那古槐开出的一串串洁白无瑕的槐花美得令人心颤,这穿越400年世事沧桑走来的美呵!

槐花的花期在农历三月底的春夏之交,这时候空气里融汇着百花的香气,风也是暖暖的。这个时节也正是农家吃野菜最多的时候,槐花的到来更是迎合了人们尝鲜的需求。

槐花入食一定要趁花未全开时采摘下来,口感最好,也最鲜嫩。而完全盛开的槐花经常被顽皮的孩童爬树上,不顾被磨破的裤子和妈妈的责怪,刚从枝上摘下来便迫不及待的送入口中,那鲜美的味道惹得孩子脸上绽开了满足且憨态可掬的笑容,如同那槐花般清甜无邪。

还记得摘槐花的场景吗…

槐花有好几种做法,简单一点的就数洗干净之后沥干,直接拌干面粉蒸熟,出锅以后加入调好的蒜汁和麻油即可食用。还有不怕麻烦的邻家婶婶放油锅里炸槐花肉丸子,那味道不仅有肉的香味,还有槐花的清淡,肥而不腻,让人念念不忘。我妈最爱的方法则是煎槐花饼,把槐花掺在面糊里搅匀,摊在烧热的油锅里,薄厚适当,煎好的饼子外焦里嫩,尤其蘸了和了醋的蒜汁,那味道是“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最诱惑的理由。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槐花的意义不仅仅是开在春天的花,它装饰了单调乏味的平原农村的春天,也丰富了人们的饭桌。时至今日,每到槐花盛开的时候,乡亲们仍是搬着梯子拿着铁钩,爬到槐树上索取她最珍贵的馈赠。

越长大越怀念,几次梦回都是屋后那几棵槐花盛开的时节。阳光,刺眼,打在洁白无邪的槐花上,那一树的洁白夹杂着叶子的莹绿,在微微的清风里和着那沁人心脾的花香,仿佛这一切有了心跳,电光火石的刹那,仿佛已经预定了前生今世。

时光摇曳,摇落了一地的槐花,那散落在地上的花朵,宛如是仙女的舞裙,被光阴小心翼翼安放。安放在我心头的是槐花永远的羽衣霓裳。

而此刻,我终于落笔,笔下的你终于不再似百科里那般冰冷孤独。呵,槐花,你在我笔端盛放,永远玉净花明,永远柔软温良。

我许你一世出尘狷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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