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拉拉决定在镇子上转转。
拉拉自以为在失恋,因为镇子上英俊的魔术师恋爱了,不是跟她。虽然在拉拉看来,她们之间有过上万次的眼神交流和暗示性巧合,但是在魔术师看来,呃,魔术师没看法,因为根本不认识她。
拉拉觉得自己完了。她骑着扫帚低低地飞了三天,又在阁楼里郁闷地窝了三天。第七天早上醒来,看见小玻璃窗透进的阳光,觉得不能这么颓废下去了,魔术师没了,世界还等着魔女拯救啊!胡思乱想了一通,拉拉就把自己拽出阁楼,见见太阳。
尽管拉拉已经在这住了五年,但她除了自己家和魔术师家旁边,其余地方几乎都不认识。事实上,她除了阁楼,家里的其它地方都很少进。毕竟作为资深的魔女,拉拉不是窝在阁楼上睡觉看魔法书吃东西捣鼓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就是在天上飞来飞去。
转悠了一圈毫无收获,居然还迷路了。拉拉走到街角一栋棕红色古香古色的建筑旁,顶楼有个像是咖啡屋的地方,阳台加阳伞加植物鲜花,看上去不错。
拉拉跳上扫帚飞了上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潇洒的弧线。
“哇啊——”花丛里有人,被空中突然出现的拉拉吓得跌坐在地,“咣当!”浇花的水壶掉在地上,壶嘴还喷着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浮现出小小的彩虹。
“啊——”拉拉没看到有人,被吓得差点从扫帚上摔下去。
浇花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拉拉摇摇晃晃地控制好扫帚,然后一跃跳进阳台。
“你你你……”拉拉指着浇花人,结巴着退后,她才看见那人戴着一个青绿色的恐龙面具。
“我……”
“你……我……我来杯咖啡!”不愧是魔女,很快就淡定了。
“诶?”
“咖啡。”
“什么……咖啡?”
“随便。”
“恐龙”扶起浇水壶,慌忙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进去了,差点把花架撞翻。
拉拉长吁一口气,在大阳伞下的木质小圆桌旁坐下,仔细地打量着这间“咖啡屋”,越看越不对劲。除了宽敞阳台上几张圆桌,里面的屋子光线昏暗,书架,地毯,绿植,杂乱的书堆和猫……
拉拉四下扫视,地上架着一个破旧的小招牌:恐龙咖啡屋。
“好了。”“恐龙”端出一杯咖啡。
“这么快?”
“我自己刚刚泡来喝的。”
“你自己?”
“嗯。”
“欸?”
解释半天,拉拉才明白,她不是光临小店,是私闯民宅。
拉拉的脸由白变红,“那你明明写着咖啡屋!”她指着招牌。“那是为了……酷!”“恐龙”的声音听起来干净清凉:“再说了,哪有人把招牌放阳台上?让客人从阳台飞进来?”
拉拉不吭声了,也不好意思喝咖啡,低头抓过扫帚就要走。
“我都端出来了,你这岂不是让我很尴尬?”
拉拉又坐下,闷头啜着咖啡。
“你不擅长和人说话?”“恐龙”在她面前坐下。
拉拉低着头,嘴里含着一口咖啡“乌鲁乌鲁”地应了一声。
“跟恐龙呢?”声音很小。
拉拉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呆萌恐龙面具,含着的咖啡喷了出来。
“噗哈哈——”
……
拉拉一秒变严肃:“嗯,可以试试。”
一周后的午后,拉拉再次骑着扫帚从阳台来拜访。因为“恐龙”说隔一周是为了能产生“想念”,以同样的方式来是为了有“熟悉”的感觉。
“那为什么不摘掉面具呢?”
“为了‘神秘’。”
“神秘感?”
“对,就是那种东西。”
拉拉看“恐龙”很认真的样子,只好认真地听,尽管她觉得蠢。
后来,拉拉邀请“恐龙”到她的阁楼做客。“恐龙”花一整天带着拉拉辨别花卉植物做标本,拉拉也用一整天带着“恐龙”在天上飞,去了很多奇妙的地方。“恐龙”送给拉拉一个彩色玻璃瓶,拉拉也送给“恐龙”一个魔法洒水壶。他们一起吃了镇子上最好吃和最难吃的点心,做了很多有趣的事。
又一个午后阳台上,拉拉和“恐龙”正仔细研究着搭新买的花架。脚边的洒水壶不小心被拉拉踢翻,壶嘴洒出水来,阳光折射出小小的美丽的彩虹,拉拉愣神了片刻,转头看着“恐龙”,“恐龙”把水壶扶好。她环顾阳台,绿意盎然,鲜花馥郁,圆桌上咖啡氤氲,地上散落着搭花架的木条,边角料,花盆,各种工具,还有一只打盹的猫。
拉拉心里有一种奇怪的难以表达的感觉,像某处微痒,又无处抓挠,却有点舒服,不安又美妙的感觉。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欸?”
“我不懂。”
“我也不懂。”“恐龙”说着,突然摘下了面具,和声音一样干净清爽的脸庞。“不过我觉得,这个可以摘下来一会儿了。”
“嗯,奇怪。”拉拉又补充:“我喜欢这种感觉。”
“我也喜欢。”他小声附和。
然后,他们怀着这种奇妙的感觉,继续叮叮当当地搭着他们的花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