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七即将一去不复返

白云千载空悠悠。

在二零一七的尾巴尖上,我看了一部令人叹为观止的文艺电影《挚爱梵高》。每一帧画面都是一幅色彩明丽深沉的流动着的油画,倾注着百位艺术家七年之久的心血。且不去评论它的剧情,仅仅是其背后的工匠精神,便足以令人感动。

我喜欢梵高的画作,纯感官的喜欢。没有认真研习艺术史,不懂油画技法,对梵高的生平,也只是模棱两可略知一二。我纯粹地喜欢他大胆的用色,明黄深蓝浓橙草绿,似星河流转浮光飞舞,魂牵梦萦,恍若能让观画人穿梭回到他生前的场景。

倘若让我用一个词来概括梵高,我想那便是“孤独”。那被全世界拒之门外的无人可诉心事的梵高,专心致志在湖畔作画时,竟被一只乌鸦吸引,那乌鸦啄食他的午餐,他也不气不恼,静默观看微笑。看到这里,我的眼眶湿了。

观影后我又重新拿起了那本看了一半就被我搁置一旁的书——欧文·斯通的《渴望生活·梵高传》,我突然好想认真地了解他,这位拥有红色头发的瘦骨嶙峋的荷兰画家。  

“当然,我必须得做一件事。这是我毕生的向往,而且我从未发生过怀疑。我在阿姆斯特丹和布鲁塞尔学习期间,就曾有一种要画,要把我所看到的东西画在纸上的强烈冲动。但我不许自己这么做。我担心那会干扰我的真正的工作。这些年来,有东西一直在拼命从我身上冒出来,我却把它们挡回去。我多么愚蠢。”  

读到这些字句,我的眼睛几乎冒出光来。这一年,我重新拿起画笔,也重获了心中的一份安宁。 

木讷不善辞令的人,心中的那团火焰,总要以另一种方式来表达,或写或画。 

木讷不善辞令的人,心中的那团火焰,总要以另一种方式来表达,或写或画。

我也曾幻想过退学画画,为梦漂泊,遭遇过四面八方泼来的冷水,时间一直在不留情面地消磨“我必须得做一件事”的执着勇气,与追寻“毕生向往”的纯白天真。 

在发放毕业材料的宣讲会上,学工办老师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你们快要毕业了,你们从现在开始就可以回首往事美好了,从现在起,从离开学校开始,你们的日子只会一天比一天难过,一天比一天难过…… 

听到这里,我差点要“哇”的一声哭出来,因为我觉得过去的日子也挺不好过的。不过这是必然的吧,没有人可以一生顺遂,就连单机游戏,后边的关卡也不可能比前边的容易。

毕业实习在这个学期伊始,我渐渐与学生这个身份挥手话别。我常常披星戴月穿梭于这寒冷的北方的城,感觉骑着小黄车的自己像《垫底辣妹》里的工藤沙耶加一样,忍不住想喊出“I my me mine,  you your you yours”。在一次次采访工作中,我去往了一个个我不曾到过的地方,也渐渐了解到这座城我不曾知晓的另一面目。 

无数个早高峰和晚高峰,我挤进人满为患的地铁。邻座的人用手机背着英语单词,抬眼一看,竟是位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地铁口处,有人侧卧于地,本以为是个酩酊大醉的流浪汉,走近一瞧,才发现是位手持单反的大叔,在专心致志地创作艺术。我总莫名其妙被这细碎的琐事感动得一塌糊涂,不知所言。 

津门多风,每一个不刮妖风的日子都值得感激。

成长或许便是一点点与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和解,与不完美的自己和解。

成长或许便是一点点与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和解,与不完美的自己和解。历经千帆,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佛系”。过去总想做一身逆鳞的愤青,而现在我只想尽我所能地温柔。宠辱偕忘,波澜不惊,云淡风轻。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哭唧唧的丧货,年轻人更不要把“丧”挂在嘴边,管他什么中年危机,那些不过是掩盖怯懦的拙劣借口。前些日子看了林梓建的一篇文章《为什么我们爸妈从来都不丧》,感触良多,也深有体会。

我的母亲好似那文中的母亲,本是疲于奔命忙碌照料一家老小的平凡女子,临近知命之年,竟开始学习中国古典舞,工作之余刻苦训练,舞鞋磨穿了两双,会跳数支完整的舞,身材保持良好,有令人羡慕的腹肌马甲线。毫无软笔基础的她还在老年大学报名了书法班,经过用心学习,柳体楷书已经写得有模有样。岁月没有使她变得颓丧,反而使她变得豁达。她笑嘻嘻地说,要励志做中国的摩西奶奶。她用身体力行告诉我人生没有太晚的开始。

那篇文章末尾提到一个词,引我思考——丧燃,意为“丧到极致就要燃”。作者说,一定程度上,我觉得丧并没有什么不好,丧不需要花费很大的体力,但是其实脑子里花了很大的力气,去梳理和接受时间的流逝和对当前的不满足。而一旦梳理清楚了,那就到了燃的时刻。

这一年,我丧够了,也该燃起来了。

而一旦梳理清楚了,那就到了燃的时刻。


年关将至,重整行囊。以前总喜欢拼命记住生命中的点滴,后来才渐渐发现,一切都无需刻意。扔掉过去的枷锁,才能每日重生为一个鲜活的自己。 ​​​

我再一次清理了朋友圈的动态,那些混沌黑夜里,小心翼翼想同他人分享的悲欢,被我一一删除,仅留下了一张手绘和两封小读者写给我的信。写字与画画,暂且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吧,它让我的理想世界不孤独,精神家园不垮塌。

二零一七过得不算好,没有大成就,险些丧命于某个难以入眠的夜晚,有过心如死灰亦有沸反盈天,终究不再过度自我反省,甩掉一身偶像包袱。

无论我期待与不期待,欢喜与不欢喜,二零一八都会如期而至的,不是吗?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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