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火胖”
前几天打开手机,屏幕上弹出一个法国棍子面包。看着那黄黄的,松松的,长约70公分左右的棍,我突然想起了母亲做过的火胖。
后来我才知道,火胖,再法国叫法棒
我的白面情结
如今,白面早已是人们一日三餐的普遍主食,甚至有人吃腻了,到乡下吃五谷杂粮去了。然而我却始终对白面情有独钟,这一切源自童年的记忆。
在我记事以来,我家一日三餐总离不开谷子面。饭是谷面散饭干粮是谷面馍馍,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母亲才蒸一笼白面馒头,等来亲戚的时候端出来装个门面。
有一年,天气干旱,麦子死了一大半,勉强活下来的一些又在灌浆的时候,突然得了一场病,又死了一半。看着稀稀拉拉的麦苗,母亲自我安慰地说:“好歹籽种有了。”然而,就在快要收割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把熟透的的麦子打了个稀巴烂。
那年秋天,母亲默默地晒了几袋子萝卜和野菜,想着在青黄不接的时刻接应一下。
临近腊月的时候,母亲摸着我的头说:“狗娃儿,今年没有年!”母亲说的没有年就是不蒸馍。
有没有年,我倒无所谓,只要有新衣裳穿就是过年,大概母亲不这样认为。于是,腊月二十九那天,母亲在烙了几个谷面馍馍以后,看着那些“年”又摸着我的头说:“我给东娃多少做点吧!”
母亲便拿着小笤帚在柜底扫了一碗白面,三下五除二,揉了胳膊粗细一截面,丢进灶火,不一阵,取出一截黄黄的烤馍。母亲吹打着灰尘笑着说:“这是火胖。”
母亲说,从前,打仗的士兵行军的时候,常常吃这种做法简单又便于长期储存的干粮,后来慢慢演变成更加易于储存的“锅盔”——一种焙干的大饼。
正月初一的早晨,我在家门口放炮仗,这时奶奶出来了。
奶奶在叔叔家吃住,奶奶的几亩薄田归叔叔耕种,按理她可以理直气壮地吃喝,但奶奶是小脚,不能下地干活,只在家做些缝补浆洗的工作兼看守门户,加上叔叔的光景并不好,婶子又嫌弃奶奶饭量大,能吃不能干,所以奶奶总是吃个半饱,若再劝饭,她就赶紧把碗扣在墙上,说:“饱了饱了!没处吃了。”对于白面馒头,奶奶从来不吃,说她不爱吃。
奶奶斜挎着背笼,隔着围墙向我招手,示意让我过去。她背着驴粪,见我过来,顺势把背笼搂到怀里,迅速地从驴粪里掏出几个白面馒头,丢过围墙,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惊奇地看着地上的几个馒头,又看着远去的奶奶,怎么会这样呢,把馒头放驴粪里面给我吃,后来,我才知道,馒头是奶奶偷出来的。
二十多年过去了,奶奶早已不在人世,她的音容相貌我也记得不太清了,然而我却始终忘不掉奶奶的那几个白馒头。
时光荏苒,我已人到中年,也吃过好多山珍海味,然而,不管吃什么,我总要点一碗白面条,这样才觉得这顿饭算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