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问西东》第一遍是在18年初的考试周中最茫然的一天一个人跑去看的,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这次和一位可爱的小哥哥一起二刷,仍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有几个情节很触动我,值得深刻记忆。
泰戈尔说,要对自己真实。吴岭澜回忆的独白不紧不慢,蕴藏着消耗了漫长岁月的思索所具有的沉稳的力量,“当我在你们这个年纪,有段时间,远离人群,独自思索,我的人生到底应该怎样读过。某日,我偶然去图书馆,听到泰戈尔的演讲,而陪同在泰戈尔身边的人,是当时最出名的学者。那些人站在那里,自信而笃定,那种从容让我十分羡慕,而泰戈尔正在讲对自己的真实有多么重要,那一刻我从思索生命意义的羞耻感中释放出来,原来这些卓越的人物也会花时间思考这些,他们也觉得这些是重要的。”有太多时候,知道这个世界上一些人存在的方式,就能给你以力量,他们展现着生活的可能性,让你看到更宽广的天地,不再因为和周围小圈子的人不一样而痛苦。有的时候你不合群,不是你有问题,也许是你没有站在更高的角度看见和他人的相似性,或者你只需换个圈子,世界更愿意容纳你的位置正在前方等你。
梅校长说,“人把自己置身于忙碌之中,有一种麻木的踏实,但丧失了真实。你的青春也不过只有这些日子。”于我而言,时不时就要卷土而来的迷茫和痛苦,就是因为平日的踏实有些像是麻木的忙碌,生活因为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而绕起了圈子,丧失了真实而轻轻地浮着,看似坚实却不堪一击。那是内心里的脆弱,因为无法自圆其说。我要做的是探索,直到可以在绝大多数时间都能平和,从容而自信。
最让我泣不成声的,集中在刘淑芬跳井。很多伤痛和惨剧完全可以避免。许老师最后冲过去崩溃地大喊,他真的对淑芬毫无感情吗?他冷暴力,是无声地反抗,反抗自由被剥夺,反抗当初的诺言偏偏就不能变。淑芬打骂丈夫,可以说还直接导致了王敏佳差点儿被打死。她心是死的,太过重视许老师的态度却求而不得,甚至对丈夫学生的作业都了如指掌。她把情绪甚至生命本身的重量压在许老师身上,谁又能喘得过气来呢?敏佳没有鼻息了,她知道是她害死的,跳井既是赎罪,也是终结这令人绝望的一切,结束以年少的二人琴瑟和鸣的美好为开始,却过程痛苦、结局悲惨的故事。
最可悲的便是,酿成悲剧却貌似是出于爱。
敏佳是牺牲品,是夫妻不懂自我调节和以更好的方式交流相处的牺牲品,是人们的自以为是和站在道德制高点的爽快加上些暴力倾向的牺牲品,或者抽象一点,是人性的牺牲品。并非说人性恶,人性是中性词,但毕竟有很多弱点。
我下决心要开始系统性地攻读心理学著作,以科学的方式对人愈加了解,更要在途中思索,如何才能让更多的人幸福,被爱拥抱。幸福是什么我无法定义,因人而异,但有一个前提是肯定的,了解自己,包容他人,学会爱。
“舍得”一词作为我给大一一学年总结的定音,延续到了本学期,收起了一些张扬和肤浅,有了更认真的思索,更严肃的悲伤和更坚定的抉择。沈光耀选择了为国、为兄弟、为承受饥饿的人民而牺牲,而对不起妈妈的爱。李想为了支边的名额和梦想,放弃了承认参与敏佳写信的事,在朋友受批斗的时候念着稿接受掌声。每一处停顿都是关切,每一次悲伤都是怀念,因为生命的有限,会有太多的对不起。被舍弃者的谅解和一如既往的爱,便赐予极为可贵的力量感。真的舍弃了吗?不,都在心底藏着,到天涯海角。
我时常问自己,怎样生活才算是有意义。我以为是不断地成长,看书、旅行、思考,不断更新自我,理解更多的生活方式,也许会有一天,突然安定下来,不一定是在一个地方安定下来、一直做同一份工作,而是选择了一种生活,勇往直前,再不回头。
曾经我不仅认为男女情爱是浪费时间,甚至不曾理解过为什么女孩子们喜欢结伴而行。所有的事情但凡不是一个人,总要多花很多时间,彼此迁就、互相解释,因为到底人和人总会是不同的,为什么不多花一些时间去独自思索呢?过去一年半的时间,我从新理解了世界。狐狸对小王子说,B612上的玫瑰与众不同不是因为她是唯一的玫瑰花,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的玫瑰花;她与众不同是因为小王子每天为她浇水、除虫,对她的呵护。It is the time you have wasted for your rose that makes your rose so important. 从前我正是因为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才对占据了大多数人的大多数时间的“与人相处”带着自作聪明的了然于心、一丝看不上和满满的不解。太多说着“爱”的人不过是在爱自己的付出,是自恋的延伸,或是一种占有欲,这样的感情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是真的“爱”吗?于我,又有何用呢?我所寻求的爱,不一定要是与我有关的,只要它存在,“深深的理解和接纳”,我知道它存在就好。这样的爱纯粹而美好,唤醒人内心的力量,让人向善而希望变得更好,学会快乐和平和,学会给予他人温暖。这样的爱是我的信仰。但我也渐渐学会,在不完美中看到完美。
我依旧认为理性是必须要不断追求的东西,所有的事情都要说得清逻辑和本质,那才有分量,但是我在成长的过程中愈发变得包容,对于那些冲动的和感性的想法或举动不光是保持敬畏,更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理解和尊重,甚至有的时候也会赞许——那些可能恰恰体现着生命力,而生命本身值得人感恩。
但我仍时常感到挣扎,也许是处在变化最大的年纪。太多事情太多人我都可以理解,但我想这不意味着都要认同他们,不意味着我也要学着怎么做。我可以继续做我自己,以我的方式成长。只要不忘记,真心、正义、无畏、同情。
还有戳中内心的一句话是张果果的独白,“占有多少才算幸福,拥有什么才能被爱”。其实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暗藏着一些条件或者标准,认为自己“需要……才能……”,自信和从容需要足够的思考和底蕴作积累,但有时他人能帮你到达这个境界:当有一个人肯定地注视着你的眼睛,告诉你ta爱的就是现在的你的全部,并且你相信了ta的时候,你就将放松下紧绷的心,知道幸福和被爱其实就这么简单。
青春也不过就这些日子,你拿它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