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说：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

　　虽然有点极端，但也颇有道理。

　　我读小学的时候出名的顽劣。

　　逃学是我最擅长的事情，学校是以前山头上的旧庙宇改建，一面临江，两面是悬崖，悬崖上很多古墓洞。

　　古墓洞冬暖夏凉，遮风挡雨，可以抽烟打牌聊闲天，也可是烤红薯烤玉米烤香肠，是我们逃学的好去处。有一天，和几个小伙伴在古墓洞里玩，有个小伙伴实在无聊，就在墓道里面刨。

　　结果，刨出了两个头骨，一大一小，据传有位三国时代的将军埋在此地。小伙伴就七嘴八舌地问我，说是不是有可能正是那位将军的头骨？我正在吃烤熟的红薯，就应付地回答：很可能是。其中一位伙伴又提出疑问说那为什么是一大一小两个头骨呢。

　　我又顺口答道：小的应该是他小时候吧。

　　有俩小伙伴嘴巴不严，回去把这事告诉了家人，那晚上两人挨揍的惨叫传得老远。还好，没出卖我。

　　这是插话，而已。

　　学校没有围墙，顺着厕所后面陡峭的小路下去，就是乡场上，当场的天，最是热闹，那天上午也是我最想逃课的日子。

　　我上课的教室很简陋，木框作窗，不到一人高的石板作墙。我个子高，坐最后一排，紧靠石墙。

　　石板是有机关的，从中间断成了两块，稍微用力错开，就能把上面那块搬掉，人就可以顺着不小的空隙出去。

　　于是，很多当场天，趁老师在黑板上板书，我就开启机关，溜出去，逃到场镇上玩去了。

　　人高于行，众必非之。女班主任刚结婚怀孕，差点被我气得流产，我于是顺理成章地成为学校为数不多享受越级惩戒的学生，直接由校长出面收拾。校长姓刘，仪表堂堂，高大伟岸，有两大特点：一是擅长生女，连续生了五个女儿，也没得到儿子（个个女儿都长得面容姣好、前凸后翘）。二是擅长整治学生。先是晾你几个小时，让你站在走廊上，然后再喊进去，一边把脚抬到凳子上，撕脚皮，一边慢条斯理问你今天犯了什么错误，错在哪里？等回答到他满意后，天色已黑。下一个节目理所当然的就是父母提溜着树条赶来，一边给校长赔礼道歉，一边用条子打我。

　　看到被家长打得惨不忍睹了，这时校长才缓缓地说：光打不是办法，还是得说服教育嘛。

　　被校长收拾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倒是校长家的小女儿长得很是俊俏，酷似射雕英雄传的黄蓉，一来二去对我暗生情愫，有过一些青春懵懂的交往，可惜我少年无知不解风情，倒是生生错过了一段姻缘。

　　这是另话，暂且不表。

　　但每到考试，我各科成绩总是名列前茅，特别是写得一手好文章，让老师们又爱又恨。

　　又扯远了。

　　乡场上，除了各种买卖，我最百看不厌的是“卖打药”的，也就是走江湖的人。

　 有卖壮阳药的，先是吆喝圈场子，汇集人气。记忆最深的是有个老六，用绳子拴在关键部位，拖着半节预制板，跑了个大圈子。引来众人大声叫好。

更搞笑的，是我们班的女班长，不知究竟，以为是什么好看的把戏，费劲巴拉地挤到前排，结果看到是这玩意，又想退出，却被外面的人紧紧围住，久久不能出来。

　　后来费老大劲才挤出来。

　　那张羞红的脸，我至今记忆犹新。

　　有卖金创药的，有的用鸡作道具，有的自己身上开个刀口，血迹渗人，但药一用，就好了。

　　......

　　慢慢看，也听懂点的大人提点，琢磨出了这些骗局的内幕。

　　这些人，都是团伙作案，各有分工，有的表演，有的帮腔，有的放风，有的当打手，一旦有人识破即出面威胁......

　　很多次，我在学校门口大树旁的小饭馆，碰到刚才还在现场上装着互不认识的一伙人，在一起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所以，在以后人生的很多时刻，当我被声色犬马诱惑时，当我被购买的欲望撩拨时，我总会想起当初在乡场上看卖打药的场景。

　　TMD，我如果就范了，从了，掏钱买单了，会不会是如当年那般中计傻B？

　　于是，骤然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