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来,给生普大叔绣一方茶席,旧棉线,群山连绵的样式。听曲子,静悄悄的,心中温柔得如湖上浮羽,如花蘸露而开。
世上的人儿啊,真人假相,明明灭灭看不分明。与其推敲,妄生烦恼,不若将最初,他们馈赠于我们的欢喜,无限延长,始终保持初遇时受宠若惊的模样。
这就是活着的意义吧,对喜欢的人好,哪怕他对我们的馈赠只是一时兴起,只是利益之内的一点恻隐之心。也要对喜欢的自己好,下雨了记得念诗,天晴了记得林木蓊郁,水阔山长。
近来格外思念苏杭的巷弄,青石板,泥水路,斜风细雨,一个人。卖花声远,卖枇杷的声儿摇摇晃晃,落入揺撸的余调。我撑伞而起,不慎一滑,那拷花篮的女子柳腰娉婷,雨水扑簌簌惹了一身。
每至雨天,总觉得古老巷弄有那么一座楼阁,雕花栏杆,漆色斑驳。二楼的木格窗幽幽开着,临着远湖,水天一色,白鸟在霞光中啼一两声。临窗的木桌,总放着那么两盏茶,一盏已喝过半,一盏滴水未抿。总有那么一个白衣的人儿,望不清面容,忽凭棂,忽低眉,若有所思,若有所失。我在遥远之外,雨声之中,同他,轻叹一声。
平生辗转过,方知两三句已成赘余。我竟不知,究竟是我将雨声拢入耳中,还是这雨声将我拥入怀中。
如多多言:这个世界,究竟是我将它收入囊中,还是它将我收入囊中,我不知道。
但我爱这大千界,爱我感受到的娑婆众生。爱得沉寂而惆怅,拾光而行,席地而坐,泪水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