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身边,带着一个不起眼的杯子。一起工作的同事说,你看你那杯子,也该换换了吧。的确,我喝水的杯子有些陈旧,再清洗也洗不干净的感觉,但是不知咋滴,就是舍不得扔,总想带在身边,因为这是母亲留下来的,虽然不起眼,但是带着我满满的回忆与眷恋,每次想起,都会触动心弦,一下子有一种痛楚与怀念涌上心头,也不由得暗自伤心落泪。
母亲已经去世十多年,但是每次想起,就会心痛,遗憾不能再见一面,哪怕梦中,想说:妈妈我想你啦,真想和你说说话,聊聊天,陪你到天亮!
我是家里的老小,兄弟姊妹六个,两个哥哥,三个姐姐,我是最小。母亲年轻的时候因为体质差,当时家里条件不好,怀孕几次都自动滑胎,所以收养了流浪的大姐,视为已出。之后有了哥哥姐姐。
母亲从小时候就喜欢学字,画画,别的娃娃干完家务在玩的时候,母亲会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下刨一些松土,学着画画,凡是看到的,她都想画下来,家里摘回来的大南瓜,让她用指甲在上面刻满了各式各样花,和叶子,可是大人发现,也会训斥几句,因为她在瓜上点缀了花是挺好看,但是容易坏,大人也是看着她那么爱好,家里又没有条件培养她,也就说一下而已,因为母亲从小就是很懂事,很听话,很勤奋,能够为家庭尽力和考虑的人。
她一生都很能干很执着,剪窗花,女红针线,无所不能,在鞋垫上描个花草,龙凤,栩栩如生,村里有人迷信,有些事情需要做纸糊的动物,鸡,羊,经过她一番手工就像真的一样,过去女孩生完娃过满月,娘家人都会做纸老虎送过去,而母亲做的真是虎虎生威,所以四邻八乡的人都知道母亲的能耐,都会远远的提前相约让母亲来做。过去姊妹多,母亲也靠自己的手工添补家用,每年的二月二,农村的风俗,娘家人要给刚结婚的婆家送一种小物件,就是用布做的十二生肖或者是鱼虫鸟兽,大不过没剥皮的花生一般,形态各异,缝好之后做点缀,比如猴子抱桃,兔吃萝卜,等等看起来很精致,再加上最后一道工序,点缀上色彩,更加逼真,让人感叹民间的工艺如此精湛,让人叹为观之。二月二,这是民间的大风俗,所以母亲一有闲暇就做一些,等到每年快到季节的时候,然后整理好,提个篮子,一层一层的用纸隔着,拿到县城去卖。那时我还很小,姐姐陪着母亲去,县城很远的路都是走去的,可是去了会抢购一空。母亲的手艺很多,谁家盖新房,完了收拾水泥地面,台阶上会做些纹理以免打滑,因为母亲手巧,都会请母亲去,拿着一个长一点的铁钉,在台阶上挥洒自如,花草,动物,尽显眼前,还各有说法,什么凤凰戏牡丹,鱼儿摆莲,都会展示出来,大门口还会来个狮子玩绣球,画出来的狮子也是让人看呆了眼。难怪孙子们都说,奶奶这么能耐,就差有钱去培养一下,绝对是资深的艺术家。
母亲喜欢念佛,虽然没有读过书,可是认得字真的不少,她的经书都是我们帮她抄写的。哥哥姐姐小时候帮她抄写过经书,我也抄过,所以小小的我也认下了不少老字(未简化的繁体字),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母亲白天忙,晚上总会拿着经书,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拿着经书读一下,遇到不会的字凑到我跟前,像个小学生一样请教我,还时不时夸夸我,当老师的感觉真好。所以遇到不会的字,我会帮忙查字典,那时条件不好,母亲用针线缝的书本视若珍宝,我会帮忙认认真真,工工整整的抄经书。母亲的记忆力很好,学的也快,经书一垒一垒的,也有十多本,拿过来念,都能朗朗上口,带上那种念经的韵味,真的是回味无穷,因此,母亲也是同龄和年轻一点佛友们崇拜的对象,每次去庙里拜佛,或者聚在家里,都会有一群人围着听她念佛,而且陶醉的样子,让人心生敬佩,也许受母亲的感染,我也喜欢看书,可是比起母亲来,真的那份用心和认真还差的很远很远,母亲是我学习的榜样。
母亲是个大善人,每年都会有好几次去很远的地方拜佛,路途遥远,全靠两条腿,并且她会沿途各家各户去讨些面粉,包谷啥的背着去寺院里供奉,走到哪里歇到哪里,虽然路途奔波辛苦,可是母亲的精神状态和身体出奇的好,所以家人也不在阻拦。平时看到受伤的可怜人,做好饭会送过去,看到街道上疯子烧了被子,她赶忙收拾一个拿个他,家门口要饭的来了多少都要给点,临走还给点馍带上,看着谁都可怜,哥哥对她说:你看着别人可怜,人家还说你可怜呢?可是母亲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常常教导我们,看到困难的人帮一把,是积德行善,我们姐妹也是耳濡目染,都是延传了父母的善良本性。
年轻时候的母亲,吃了很多苦,可是她一直默默无闻,妯娌之间,她干的多,说的少,不太参与是非纷争;邻里之间,能帮上忙的,她有多少力,出多少力,因为手巧,身边经常有人求她帮忙,来的人过意不去,经常给她带些好吃的,水果,等等。婆媳之间,母亲也经常是媳妇好媳妇好,所以我们家小小的门框上面,总是挂着一个特殊的门匾“五好家庭”,在那个年代,这真的是一份殊荣。
老年的母亲,生活的比较安逸,子孙满堂,儿女孝顺,活的很滋润,80多岁的她,因为常年素食的缘故吧,皮肤白皙干净,脸上气色也很好,真的让人羡慕,我们姊妹三都说,母亲的肤色气色比我们都要好。
母亲有一个习惯,会坐着睡觉。因为晚上一直熬夜的缘故吧,她晚上做着活,做着做着就睡着了,也是因此,我们有些忽视了这个不健康的信号,还说母亲会坐着睡觉,就连孙子也玩着学习母亲坐着睡觉的样子。一次母亲昏迷,送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说是脑供血不足,但是只要她一缓过来就啥事没有。因为母亲很少住院,这次发现问题,哥哥非常重视,让母亲在县城的医院住下来,做个详细检查,住院的那段时间,我陪着母亲,早上起床,想给她梳梳头,她说不用了,我自己来。想扶着她去厕所,她说你歇着,我没事。医生说脑供血不足不是大问题,要回家慢慢调养,平时多加注意,那一阵过去,也就好了。那年母亲82岁,在医院的走廊里走过,那种气色和精神状态,看到的人都啧啧称赞,都说是老寿星,不像个病人。
我是家里最小的,毕业之后在学校任教,娘家是二组,我结婚在八组,因为离娘家近,每次都是放学之后回去先看看老娘,再回家,这也成了习惯,有段时间比较忙,两三天没去,母亲就托姐姐问,我是不是有啥事,怎么几天没来。和老公吵完架,去母亲家,本想着不告诉母亲,免得她老人家跟着生气,可是每一次母亲看到我的表情啥的,她就会问:是不是你们生气了?听到此话,我心里的憋屈不由一下子奔涌而出,一吐为快。母亲先是理解,再是劝慰,总得来说,向母亲诉一诉感觉轻松很多。知女莫若母,母女的那份感情,不靠言语,就凭直觉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都说孩子长大孝顺父母,母亲在我婚后有了孩子,虽然没有大钱支助,却也是常常五块十块的给我手里塞一个零花钱,那时感觉真的很温暖。
2011年十月,我周内上完课,周末还会跟着服务员去过红白喜事的人家去端盘子,那段时间好忙。一天晚上,想和哥哥打电话,怎么感觉哥哥有点紧张,一细问,母亲不舒服住院了,我急忙和老公一起,半夜十点多叫个车去了医院,见到母亲在时候,母亲说话很弱,我一下子哭成泪人,哥哥姐姐也都在一旁,说是不想告诉我,下午还好好的给嫂子帮忙,说她有点头晕,回家躺躺,晚上回家嫂嫂感觉母亲有点不对劲,就叫来哥哥们送进医院,开始想着没啥大事,可是母亲状态越来越差,没有来得及急救,医生告诉我们赶紧回家吧!姐妹们都泣不成声,就在那晚,母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临行都有交代任何的话语,就这样猛不丁的撒手人寰。
母亲过世后的七天,儿女子孙差不多能到的都赶回了家,晚上守夜,因为姐妹多,轮换着守夜,都能够歇一歇,可是我七个晚上基本没有合眼,也许我感觉自己还小,离不开母亲的陪伴,对她那种深深地眷恋和不舍,没有办法说出来,唯有痛苦,眼泪。也埋怨自己,那些日子那么忙,没有多看几眼,所以一度的一个月,一年时间里不能从这种感觉里走出来,直到现在提起母亲就难过,好想好想。最喜欢唱《妈妈我想你》这首歌,当我唱的时候,老公会很认真的听,因为他看到我那种投入的情感,那种哭泣,是发自内心的怀念。给孩子们谈到母亲,我说着说着,就会不由得动情,时常有种遗憾: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母亲是我终生的结,永远难忘。
母亲去世,也是全村人的遗憾,一般的农村老人办丧事,50桌就够了,哥哥还准备的多一点,可是母亲送葬前一天,认识的,不认识的,来了很多人,有邀请的,也有没有邀请的,也有的人听说,远远的赶过来送葬,这时候我们忽然想起,母亲真的帮助过太多的人,他们能够自己来,也是代表着对老人家的那份谢意。
母亲真的很伟大,我永远怀念她,她的言传身教,她的大爱无疆也在深深的影响我们,做一个正直的人,善良的人。愿母亲一路好走,在天堂幸福安康!
怀念母亲,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