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暴雨,从昨晚开始一刻未停,好像在和谁憋着劲。
天地间荡起一层厚厚的水汽,仿佛空无一物。
这样的天气,太适合小憩。两个人的安身之所成了一艘船,荡悠悠的穿行在雾气之中。
同佳蜷在椅子上,脸颊枕着胳膊,望着旁边闭目养神的致臻。
“这是我的男人,我爱他。”她忍不住嘴角带笑。
雨点不时的拍打着玻璃,竟也让她听出节奏。
混沌中一些过往却再也压制不住了,有一丝悲哀沿着凉凉的雨水在心底漫开来。
“我们分手吧。”
似睡非睡之间,她一时分不清声音梦境和现实。她缓缓地睁开眼,茫然地看着致臻。
“我们分手吧。”他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此刻直视她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定,眼神清明。
同佳猛地起身,头有些晕眩,一把抓紧扶手。
她想问为什么,可是就那么怔怔地什么也说不出口。
突然一个响雷。
同佳身体震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般放弃了挣扎似的,身子软软地摊进椅子,看向窗外。
她在等待他的审判。
“是我太自私了。自己心甘情愿被困在那张网里,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但不应该因为孤独就把你牵扯进来。这,对你不公平。”
“我终究不是她。”一切都结束了,她也不想再遮掩。
在这份爱里,她是他的犯人,而现在这一刻终于来了,有种释然。
“你们很像,但你终究不是她。而且,我知道......”致臻顿了一下,嘴唇动了几下,终于说出,“我知道你在模仿她,那些日记被动过,还有录影带。”
“可是你却假装不知,放任事情的发生,你真卑鄙。”她只是客观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她已置身事外,不需要再伪装成一个受惊的女孩模样。
同佳,你如此清醒,冷静自持。朋友曾对她如是评价。可是现在呢,她成什么了呢。
“是,看到那些熟悉的神情 ,或者言语,我竟以为她又重生。可是你越像她,我却越清晰地认识到你不是她。她早已离我远去了,而你这么鲜活……”他和她一起看着窗外。
现在从致臻的眼神里看不到太多的痛苦,她已经离开9年多,思念于他来说,可能更多的成为一种习惯。
为了抵抗他的习惯,同佳开始养一些总是枯萎的花,因为他的她爱花,偶尔穿旗袍,因为他的她爱穿,放弃穿高跟鞋,因为他的她身材娇小……
她甚至生生把自己撕开,尝试着塞进去一个完全不同于自己的灵魂,强迫自己代入他们的感情。还好,她失败了。心不是不疼,可庆幸的是醒过来了,她,只能是她自己!
“那你,是否曾经爱过元同佳这个人呢?”
“也许爱过……”
“真是难为你了,我亲手把她和她混在一起,让你分不清楚,那些都是幻象,怎么能叫元同佳呢”
后来,他们再无话可说。
同佳想,致臻永远无法知道他以为的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其实不是第一次了。准确的说,那是她和他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遇见的是他的声音,和他的那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去年冬天,她照常去旁边的咖啡厅看书,书略有乏味,看得人禁不住打瞌睡,隐约身后传来沉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已经九年了,我始终无法爱上别人,我无法忘记她…
第二天,她拿着一朵玫瑰,在咖啡厅外站了很久,终于看到他走进咖啡厅坐下,她原地跑跳了几下,然后深吸一口气,急匆匆地走到他的桌前:
“对不起,郭先生,我来晚了,为表我的歉意,喏,送你的。”她把花递过去,她看到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接,她看到他一脸错愕,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你好,我是元同佳。”她笑了,露出两边的梨涡。
这一开始就不是她的故事……这本是他和她的相遇的开始,那个和她一样有梨涡的女孩的开始……
雨一直下,天空不堪重负似的发泄积蓄已久的情绪。
下吧,预报说明天天气就会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