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3)

母亲真的离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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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大年三十刚过,母亲便说她要去广州打工。刚开始我是不信的,总觉得母亲是在开玩笑,她晕车那么厉害,怎么敢去嘛,也就没当回事。

过了两三天,我终于意识到母亲是真的要走了。我很伤心,希望父亲能够阻止母亲,但父亲只是沉默。那几天来家里的人很多,他们也跟母亲一样要去广州,总有人戏说我要哭鼻子,这时我总会跑出去躲起来,不哭也不闹。

母亲走的那天悄悄对我说了好多好多话,叫我听父亲的话,好好吃饭,认真学习,她还叫我不要怪她,去广州是为了挣钱,然后给我买新衣服、新鞋子。我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味地点头,其实我好想叫母亲不要走,我不想要衣服,不想要鞋子,只要母亲不走,但我知道不能。

母亲走了,背着一口箱子,和一大群人走了。哥哥和父亲去送母亲了,可我没去,我我怕我会哭。悄悄的,透过窗子,我看到了母亲远去的背影,再也忍不住,一个人大声哭了出来。

那个年代手机还没有普及,只有少数几家安上了座机。母亲每次打电话来,我们只能去外婆寨子上的一户人家接。那时,母亲需要先打电话到那户人家,然后让他们通知我们她几点会再打来,叫我们提前去等着。每次,我总是很开心,提前在心里想了好多好多话要告诉母亲,但当父亲把话筒递给我的时候,母亲温柔的声音透过冰冷的机器传到我耳朵里时,我什么也不知道了,只知道哭,往往这个时候母亲也会被我弄哭,父亲看不下去了,就会夺过话筒。这样的次数多了,去接电话之前,父亲就会告诫我不要只知道哭,要和母亲说说话,问问她身体好不好,给她说说家里的事,不要惹母亲哭。于是,我学会了留着眼泪说“嗯”,“哦”,“好”等词。

我觉得父亲和哥哥比我坚强多了,因为他们会笑着和母亲唠家常,而我就学不会。

那段日子时间很慢很慢,我每天都在期待醒来看到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我努力的学做饭,学洗碗,努力的读书写字,希望母亲能早点回来。我每天都在想母亲在干啥,想没想我们。我也开始羡慕那些母亲在身边的孩子。

其实母亲只离开了我们半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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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夏天,母亲就回来了。

那一天,天气很热,正在洗澡的哥哥透过父亲搭的那个简易洗澡棚的缝隙看到了远处熟悉的身影,于是就惊喜地大喊到:“妈妈回来了!”听到这句的时候,我和父亲都急忙跑了出来。我看到了母亲,看到了我日日夜夜思念的母亲。心情是激动的。我站在原地注视着母亲一步步走近。然后看着母亲傻笑。当母亲叫我的时候,我是紧张的。所以我跑了。

母亲回来了,真的回来了。我很开心,很快乐,不是因为母亲给我买了好多漂亮的衣服鞋子,而是因为母亲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这是我到目前为止离开母亲时间最长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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