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南西
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只身来到深圳。这个城市我两年前刚毕业的时候来过,当时没留下,现在又来了。
每回来深圳找工作,都不太痛快,我也搞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只是在那一刻厌倦自己,厌倦人群。高楼我不是没见过,人潮我也不是没见过,但我却在这个城市的高楼人群面前颤栗。后来,想想或许是,骨子的自卑吧。
城市的千万盏灯,却没有一盏为我而留,街头上涌动的人群中没有我,我看不到自己,像是穿梭在大街上的透明人。
三番五次的求职失败,我灰头灰脸地回去,带着别人瞧不上眼的学历和经验,还有几篇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的文字。回去的路上,汽车晃来晃去,泪水也晃来晃去。
时隔两年,我放弃一份稳定舒心的工作,孑然一身拉着破旧的行李箱又再一次来到深圳。我披着一件军大衣站在地铁门口,朋友走向我,穿着一件短袖的白T。在那一秒我们又再一次达到共识了————我们都一样,在这个城市,处处格格不入。虽然抬头看到一个大的广告语:来了深圳,你就是深圳人!
往她宿舍去的路上,她一如既往分享她的故事,我管她的故事叫“忧伤”,因为她十句里有七八句是离不开这个词的,尽管她轻描淡写地说,说她向一个男同事告白。结果对方一个干脆利索的“NO”就打发了她的爱。
我斜眼看着她,对于这类勇敢追求自己所爱的人,我总带有一份欣赏和敬意。
聊完她的“忧伤”之后,她开始给我打起预防针,介绍着她宿舍的恶劣环境。我自己盘算着之所以没去另一个高中闺蜜哪里落脚,是因为她那一张床已经有四个人睡,再加上我,实在无法想象一米八的床能大到哪里去,横着五具肉体。
我接受得来,真的!我们两个人窝在一张不到一米二的床上,我就再也不能入睡,并不是因为有多拥挤,而我必须找到房子住,但问题的是两天后我就要上班了。最后我匆匆忙忙地找到一个新的住所,五房一厅,有一个公用的大客厅,大阳台,大厨房;小区内部环境,算是我在外面住过最好的,舍友中有两对情侣,一个日本留学回来的IT男,两个住主卧的女生,和一个窝在小房间的我,大家都是早出晚归,互不熟悉。虽然我的房间不到十步,靠近厨房和洗衣机,油烟和杂音,但是有个安身之处我已经很满足了。
一次舍友a回来了,我正在客厅听张学友的情歌,我礼貌性地来一句:“要不要一起来听听张式情歌?”
“我都忙着恋爱!哪有时间听情歌!”一副小女人的幸福样子。
是啊,恋爱中的人都忙着爱,哪有我这般闲情。这不由让我想起了一个朋友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写爱情小说,我当时答她:只有寂寞单身的女人才写小说,忙着恋爱的女人哪有时间写!
当她知道我的电脑是笨重的台式时,用惯有的天真的眼神、极为惊讶的语气:“你不要告诉我,你长那么大你还没有自己的手提电脑?!”我当场也愣了一会。
一次凌晨4点,我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串串声响,以为是情侣在吵架,又睡死过去,不到五分钟,哔哩哔哩的声音渐渐清晰,女人呼叫的声音也越来越紧凑。我预感到可能发生什么事,一打开门,隔壁一栋房子着火了,大火不停涌出阳台,年轻女人窝在阳台的角落惊慌地呼喊。这样的场景,我吓得杵在原地。
以前只是在电视上或是在学校里火灾演习时嘻嘻闹闹过家家而已,舍友IT 男也跑出来,预示到事情不太乐观,害怕等煤气管爆炸,我们的房子首当其冲,紧忙将舍友全部叫了起来,尽早撤离,大家纷纷回自己的房子里拿东西。
我依然一个人杵在原地,看着火海,其中一个女舍友看着我:赶紧回房间拿重要的东西,杵在这里干嘛!
重要的东西?我摸摸自己的口袋里,两百元现金和一部烂手机,对着她说:没有了,我最重要!走吧!
火灾过后不久,我也失业了,这个倒是意料之中,可我还是一个在楼梯间默默地哭泣。不久之后,2014年的最后一天到来,我约了朋友去爬深圳最高峰:梧桐山。我怀着爬完,人生一切重新开始的期望,一路爬啊,爬啊,不管不顾,不说一句话!
到了山顶,朋友问我:你昨天做了什么梦?
我丝毫没有头绪,摇摇头。
她一脸的尬尴:“昨晚你哭了。准确说你在梦里哭了!”
在梦里哭?那我知道,那是因为我害怕了。不被重视,被人群抛弃,没有才能,成为一个失败者。谁不害怕呢?
之后接到前男友的电话,得知他将会在15年末会结婚,除了一声:恭喜!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他一贯的关心我的情况,我还是用这句话打发了:很好!连说了两句之后,又来一句:真的!他是听不出这两句话背后的故事,到现在也只能这样算了!
2014年,尽是一些失败的事,失败的工作,失败的感情,但是2015年还不是在一串失败中来了。
黑暗中两行泪来了,这回,不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