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一九七八年冬天的一个傍晚,冀南平原的成家庄大部队的钟声在吃黑家饭后响起。钟声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大队部的大喇叭坏了一段时间了,还没有修好,敲钟开会代替了大喇叭喊话。敲钟是村大队部定的开会的信号。不过,大钟也有一段日子没敲了。
钟声响了三遍,会计成秀峰才过来,他是第一个来的。代理村支书尔大山看到成秀峰进来了,失落的情绪立刻消失了许多。他又站在窗户前等了一会儿,眼巴巴地望着大门洞子,大门洞子空空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他见村干部就来了他们两个,民兵队长、一队队长、二队队长还没来。村支书成秀钟病了,不能参加。那三弟去哪里了?尔大山下午在村里找了一圈,连三弟的人影也没有见到。二弟大峰是三队的队长,让他找三弟,找不到也该来了,怎么也不来。三弟能去哪呢,难道别人传的是真的,尔大山猛地想起邻居说的,三弟和大云在一起钻麦秸垛去了,那去哪找,大喇叭又不能广播。三弟可是公社书记、公社革委会主任李卫民指名道姓来开会的,找不到三弟,他不知道该怎么给李卫民说。
李卫民坐在四张正方形桌子拼成的简易的会议桌前,他面前点着了一根白蜡烛,后面墙上挂着一盏手提马灯,照的屋里亮堂堂的。他见都这个点了,按说早吃完没事了,人怎么还不来开会。他想着,眼睛不由得离开书本,看了一眼上海牌手表,又看了一眼外面,天完全黑了下来。今天阴天,他来的时候就阴的很沉,听天气预报说有大雪。他一脸的严肃,扫视了一遍屋子,平静地说:“尔支书、成会计,你们过来吧。”
正在门后边给炉膛添煤块的成秀峰,连忙放下手里的长铁箍穿,“行,行,煤块我加好了,一会儿火就上来,屋里就暖和了,”他嘴里答应着,快步坐到会议桌前。
“尔支书,开会前,我们先说个与会议无关的事,再等等他们。”转过身,李卫民望了一眼正在对着窗外发愣的尔大山说。
尔大山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眼睛盯着窗外。他好像没有听见书记喊他。他正想着这段日子发生的变化。自从老支书成秀钟病了,让他主持工作后,村里开会,人很少到全过,不是请事假,就是请病假,大家一下子对开会都不热情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付过去算了,但他心里清楚自己还没有扶正,干村干部时间又短,没有“威信”,镇不住人,要是表哥成秀钟在,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
说起成秀钟,这里要重点说一下,他可不是个一般人。他在村里干了四十多年村支书。前些年,成家庄和周边的六个村为了响应上面号召,抓斗争,促生产,把七个村合在了一起,成立了“七星社”,办公地址选在成家庄,成秀钟被选为七星社社长。后来,七星社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