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星星,忽明忽暗。当我们明亮的时候,就拼命明亮,也许可以照亮另外一颗心。
1,街头艺人
黄昏,一个衣着考究的大叔在广场上收拾他的吉他,唱了几小时歌,有点累。他有点冷淡。不管观众打赏多少,他都不会说声谢谢,从不和观众互动,仿佛与他无关。
整理收入的同伴拿着一个纸飞机递给他,这个是给你的。是一张彩纸包着一张澳门币叠的,机翼上写着:大叔,一飞冲天。
他仔细看了看,心里有些起伏。公司破产,事业完蛋后,好像生活一下子静止了,只有自己一个人。或许只是可以麻木自己。他将纸飞机小心地收进口袋,对着同伴说,我请你们吃火锅。
2,沙发客
凌晨3点半他驱车30+公里接了一个沙发客,30岁少女。脸色蜡黄,声音可人,眼睛比较肿。没有行李。一路无话。回到住处,他为她收拾沙发,铺被褥,拿拖鞋。她木然地看着他忙碌,不说话,不搭手,但是不松眼。他的心跳乱了节奏。
她醒来已是中午,阳光好到睁不开眼。他不在,茶几上一把钥匙,一张字条,饭菜在锅里。葱花跑蛋和白粥。还是溫的,吃到胃里很舒服。心又跳乱了节奏。
他回来已是傍晚,夕阳烧红半个天空。她还在,茶几上是一盘洋葱炒肉,一碗黄瓜皮蛋汤,两碗白米饭,没有酒。
他们坐在沙发上,自然地端起碗筷吃饭。他吃了一口菜,孜然味儿的,她喝了一口汤,咸鲜味儿的。
她说,早饭很好吃,我可以再住一晚吗?
他说,晚饭也不错,钥匙你拿着。
她说,我30,结婚10年,昨天刚刚离婚,现在单身。
他说,有点巧,我25,恋爱5年,前年刚刚分手的,现在单身。
他又说,我少个媳妇,你缺男朋友吗?
他接着说,明天跟我去趟民政局。
她说,好。
吃完饭,他洗碗,她看书。然后睡各自的床。
次日,他西装革履,她一身白纱,带着突然来临的爱情,走人婚姻。愿,百年好合。
3,围巾夫人
7岁,父母用积攒了几年的积蓄为她交了小学一年级学费。为此家里一贫如洗,还有一个弟弟要上托儿所。西北的冬天总是更冷一些,为了不让她受冻,母亲拆掉了自己的毛衣织了一条围巾。
围巾是平淡的上下针,年轻的母亲不擅长手工,织的坑坑洼洼。围在她身上,显得有点邋遢,臃肿,为此没少受同学们笑话。
靠种地为生的家庭,翻起身来格外得慢。每年还是没有新衣服穿,但是每年都会有一条围巾。旧毛衣,旧围巾,拆了重新织新鲜的花纹,就是新的围巾。母亲的手工也是越来越好,花样也多了起来。不再被同学们笑话,偶尔还可以收获几个羡慕的眼神。
16岁,去了市里念高中。家境已经好转很多,交了孩子们一年的学费,家里还有盈余。除去必要的开支和孩子们的生活费,每个月还有一些存款。为她整理行李时,给她放了一条买来的羊毛围巾,骷髅头花纹。她曾对母亲说,现在已经没有人戴织的围巾了,土,都是买的。
孩子大了,喜欢跟随潮流。
生活一天天好转,母亲还是每年给她准备一条围巾,不同材质,不同花色,只是不再手织。
25岁,她追梦,留学海外,后来定居,改了国籍。由于各种原因,直到母亲病重她才回国。
母亲勉强撑起身体,不停向她道歉,耽误了女儿的工作,心里满满都是歉疚。她抱着母亲,哇哇大哭,就像孩子知道自己即将被抛弃。
在医院的日子,她给母亲说国外的天空,国外的海洋,母亲和她聊村里结婚离婚生娃娃的姑娘小伙儿。她说国外的水果有多健康,母亲说地里的香瓜也不错。她带母亲吃了牛排,看着母亲手忙脚乱的样子,非常接地气得切成了小块,并拿来了筷子,说,西餐也要入乡随俗。母亲带她去吃小时候的凉皮和馕,告诉她,摊主的孙子考上了省大学。
在一起的日子短暂而快乐。母亲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出院那天,她退了回去的机票,告诉丈夫要留在故乡,这里是她的根。令她开心的是,不仅获得丈夫的支持,还带着孩子们来了她的家乡,他说,一家人在一起,最重要。
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平淡,无波无澜,却很踏实,满足。阳光好的时候,她会和母亲一起坐在落地窗前给各自的丈夫和孩子织围巾。也会切磋一下技艺,比赛谁织的快,织的平整。也会一起吐槽各自丈夫的马大哈,以及孩子们的种种不好带。
春节的时候,她获得了一张亲人最全的全家福。每个人都微微笑着,眼睛里都闪着光。
每一天都是礼物,永远相信美好的事即将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