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月 28 日至 5 月 1 日,上海开了家「丧茶」店,闪电开店,闪电关店。
那几天,朋友圈被刷屏了,好多人给我发来微信,说:「你在上海,赶紧去排队买杯丧茶啊!」
我一脸问号,打开外卖软件,试图走捷径,发现上面写着——
排队需要 2 到 3 小时,必须支付 100 元排队费,还只能限购 2 杯?
所以……直到它关店 3 天了,我还是没有喝上传说中的丧茶。
这么说起来,我也是很丧啊!
如今已经不流行正能量了,每日一丧才对得起青春年华。
我们开始不屑于「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这种低幼正能量,更热爱调侃自己「差不多已经是个废人了」,更愿意相信「人只有努力了,才会更绝望」。
如此说来,我想起我在大学时读过的一本书,叫《一个人的好天气》,是日本作家青山七惠写的,在 2007 年拿过芥川奖。
书里写:「虽然不会有结果,虽然结局明摆着,但是不管怎么说,开始总是自由的。」
读完整本小说,才细品这句话,惊觉:原来日本那帮文艺青年们,在十年前就那么丧了!
女主角知寿读完高中后,不想要世俗既定的美好人生,也不想再读书了,生命目前最大的目标是:赚到一百万元,轻松点活,吃好喝好便好。
她的人生梦想像极了如今盛行的丧文化——
「努力不一定成功,不努力一定很轻松。」
当她跑到大城市里打工赚钱混日子时,她从来都没有为虚无缥缈的未来担忧,她仅仅忧愁:生活太乏味,太无聊了。
知寿这一年,寄居在东京的远房亲戚家中,是个寡居老太婆,即便知寿知道亲戚是好人,可依旧难以沟通。
虽然她父母离异了,她也离开继父和母亲了,跟不怎么爱的男朋友分手了,好像都不是很痛苦,但还是在知寿身上刻下难以磨灭的淡淡忧伤。
直至小说结束,知寿依旧过着无聊的生活,无非是恋人换成了已婚者,来了一场「不伦之恋」。
真是丧中极品。
我总想起我的高中时代,少男少女们的生活并不如当时流行的「残酷青春文学」那般精彩,没有纸醉金迷的恋情,没有你死我活的争执,没有说走就走的潇洒,仅有堆叠成山的试卷,以及夜里沙沙沙的写字声。
那个年代,智能手机并未普及,我们最大的消遣莫过于在课桌底下翻阅如今看来太过狗血的小说,以及用只能存一百二十条短信的手机给暗恋的人发短信,常常会虚惊一场——
窗外经过一个人,好险,还好不是神出鬼没的班主任。
那时候,觉得郭敬明老师为首的「残酷青春流」够丧了,一群美少年美少女活在撕逼的世界里,真是丧到家。
未料,十几年后,畅销书风向大逆转,以张嘉佳老师为首的「酒吧鸡汤流」火了,我看这群夜店依赖症们的生活,心想:真他妈丧。
如此说来,其实我们的日子,大多数时间都是看不到头的无聊。
很多学生仅知道要考一个好大学,却不知为何要考一个好大学,生活的目标无非是父母所期望的。
生活之所以是生活,正是因为它不是小说。
当我们看过各式各样的故事后,会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再回头审视自身时,仅发觉日子千篇一律,生活不温不火,叹息几句:太无聊了。
我们都爱精致的虚假,厌倦平庸的真实,恨不得每一部小说都可以情节跌宕起伏,随主角不平凡的一生享受那一时的代入感。
无论是海那边的岛国飞特族,还是我们国家的「残酷青春」、「夜店鸡汤」,相比真实生活来,好歹还是没那么无聊。
虽然都一样丧。
又有多少人能逃离无聊生活呢?
我记得有个女孩曾和我说过——
那时候她的梦想,不是什么荣华富贵,不是什么车子房子,是找一个像诗人般的摇滚歌手,骑着摩托车,带她在山间公路里疾速穿梭,没多少钱,也要浪迹天涯。
仿佛每个年代的青少年,都会有那么一批人,不愿意去过成人眼中的成功生活,太累也太难,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那么活呢?
大概是翻阅过过分精彩的小说后,又或是看过太过真实的平淡故事后,读懂生命本身便是一张白纸,在经历所有巨大的欢愉与痛楚后,当初和你一样单纯的人,也不知何时走散了。
再去回想年少时的梦想,总会觉得遥不可及。
这恐怕是丧文化的根本原点:我们因自身的无能而痛失太多,只能用丧来自我调解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