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舀”二字
《水浒传》在语言运用方面有许多精到的地方值得品味。金圣叹在评注《水浒传》时也特别关注对这些语言的品味,如在第四十三回“黑旋风沂岭杀四虎”中,三个“抖”字,他在第一个“抖”字旁批注道:“看宋江许多抖字,看李逵许多抖字,妙绝。”
在《智取生辰纲》中,“兜”“舀”两个动词的使用也特别值得玩味。“兜”“舀”首次出现在节选课文第9段,也是这一部分故事情节发展的高潮部分,后文中也多次出现这字。七个人立在桶边,开了桶盖,轮替换着舀那酒吃,把枣子过口。无一时,一桶酒都吃尽了。七个客人道:“正不曾问得你多少价钱?”那汉道:“我一了不说价,五贯足钱一桶,十贯一担。”七个客人道:“五贯便依你五贯,只饶我们一瓢吃。”那汉道:“饶不得 ,做定的价钱!”一个客人把钱还他,一个客人便去揭开桶盖,兜了一瓢……只见这边一个客人从松林里走将出来,手里拿一个瓢,便来桶里舀了一瓢酒。那汉看见,抢来劈手夺住 ,望桶里一倾,便盖了桶盖,将瓢望地下一丢,口里说道:“你这好不君子相!戴头识脸的,也这般罗唣 !”
金圣叹在这一部分作的眉批是:“此一段读者眼中有七手八脚之劳,作者腕下有细针婉线之妙,真是不慌不忙,有庠有序之文。”然对“作者腕下有细针婉线之妙”的赏析只停留在句子层面,没有对“兜”“舀”两个字运用的妙处进行品读,实在有些遗憾。联系整段文字和下文“众军汉买酒”“老都管竟说”“杨志寻思”等内容,这里的“兜”“舀”二字的运用大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