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他叫什么大家已经都忘记了,但每次他都是会强调他叫阿喵,喵是猫叫的声音,优雅温柔又清远冷然。他不胜其烦的解释道。
每当这时大家就会哄笑,你不是叫三张吗!
三张是别人给起的名字。在他们世界里,张代表着地位,是衡量万物地位的单位。世界划分为三个层次。第一个自然是人类,被人类蚕食的是动物界,夹在中间的,就是他们这个物种——泱。
人类占领海陆空,动物挤占在人类不愿涉足的地方,而泱略高于动物,有自己的领域,就是海岸线和地平线相交的中间横面广域。他们有着自己的语言,也可以读懂人类的语言,可以和人类对话,这是比动物高级的地方。但是在地位上,整个世界共三张,泱和动物共享一张,人类是两张。
但阿喵有一个难以启齿的梦,有天突然被泄露之后,就成了异想天开的代表。从那时开始,三张这个名字就刻在了他的身上。
人类一直是泱和动物都不敢对抗的族群,人类可以以动物为食、为乐,占领他们的区域。泱可以庆幸的,就是他们有自己的领域,但也只有一线。天和海,天与地相交的那一线广域,不能够去天上,也不能到地上。虽然不用被吃掉,但也一样还是得为人类服务。
或者这样说对人类有点不公平,因为他们的所做的,也算是对整个生物界都很重要的:每天早上天亮之前,拉开天外的格档,让海天相接,迎接光和新的一天;晚上夜晚来临之前,再遮挡回去,并挨家挨户点起灯,这也就成了人类眼中的星星。
这些“星星”从来不是来自太空只是泱的灯火,但谁也不敢说。
人类相信的事情,必须是事实。
人类其实是最晚出现的物种。从前没有人类出现的时候,泱和动物各占一半领域,互不打扰也各自安好。竞争不大,也就没有进化的紧迫感。泱最后一个智者离世之前曾警告,没有竞争的环境必定不是生存之所,泱需要做点什么。
那做点什么呢?谁也不知道。
有的说,那就更好的做好日常工作,每天更准时准点的拉开和关上天幕,却也有激进分子讲,超能力才是泱生存的基点,泱需要进化自己的能力。
说是这么说,吵也吵了,结束了就过去了。泱天性安逸。
他们当然无法预料到人类的出现,也不会想到人类进化如此之快,提前拥有了他们望尘莫及的各种“超能力”。泱是个善于自我安慰的物种,人类不会伤害泱,尽管也看不上泱,于是他们觉得也无伤大雅,各过各的。有时候还会可怜动物,听说昨天又有一批动物“失踪”了,天呐动物真可怜。
他们管一切消失都叫做“失踪”。谁也不知道这种叫法是怎么来的,但是也没人敢改换。这是泱特有的一种莫名的小心翼翼。
泱夹在人类和动物之间生存,没有经历过最激烈的竞争和死亡,却也没有什么存在感。几千万年进化下来,泱在人类中的被知道的程度已经渐渐弱化,很多小朋友都不知道有泱这个物种的存在,他们把每天日升天亮和日落天黑都归结为自然现象,据说现在叫自然科学。
泱不被知道,也不被关注。
这种不被看见在泱这里,其实无伤大雅,按照泱的平均心理感知程度来讲,他们不会觉得有挫败感或者心理受伤。
但是阿喵是个例外,他对于这种被忽略很是气愤,气愤之后很是受伤。
可是泱的族群里没人支持他,他气愤、失落、无奈,每天看到人类心安理得的把他们的付出看做自然,就委屈的坐在海天线之间发呆。他喜欢那个地方,因为可以清楚的看到人类和动物的活动,特别是傍晚日落前,霞光温暖而柔和,映照在人类身上感觉人类都柔和了许多,但他知道那是假象。他一定得做点什么,他在心里这样说着。
就在这时,他打听到了人类的一个消息,也正是这个消息,改变了阿喵此后的命运。
第二天
是的,他已经偷偷打探人类消息很久了。
智者离去那天他站在人群外听着大家吵吵嚷嚷,关于超能力进化,关于做点什么以更好的生存,每个人都在吵,只有他没有说话。
但他一直记着智者的话,特别是被人类愈加忽视的时候。智者预言的验证激起了阿喵不够敏感的心理感知,他开始变得沉默而无措,某天晚上关闭夜幕的时候,点燃起灯火那一刻,阿喵突然说,不可以,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超越人类。
那个时候正是日落天变暗的时候,泱们在海平线、地平线站成一圈,一起拉扯着黑色天幕慢慢遮挡住光亮,听到这句话,泱们立马都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来看着他,“三张”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被叫出来的。
他被孤立了,或者也不能这么说,只是他成了异想天开的代表,每次提到人类与动物这个话题,泱们都会说:你们知道吗,阿喵竟然说要超越人类。然后就是哄笑。
但阿喵不知道哪里来的决心,他开始暗暗打探消息,他没有泱的支持,又不能直接问人,那只能从动物那里打探消息,因为除了人与人本身,和人类接触最多的就是动物了。
动物不可以说话,但听得懂人类和泱的语言,也更加了解人类的生活习惯,比如喜欢住在哪里,吃什么,甚至喜欢什么动物。
被人类喜欢的动物通常在动物界都比较耀武扬威,它们有更多的领地和子嗣。阿喵跟着一只狗跟踪了好久,观察狗的生活作息,狗是个敏感的动物,一眼看穿阿喵的想法。在阿喵坚持了好久好久之后,狗带着阿喵去了一个地方。
这是一个人类的郊外独栋别墅,除了足够豪华的房子,还有一大片花园。
花园里,女主人正在晒太阳,腿上竟然坐着一只猫。女主人一会问问猫想吃什么,一会摸着猫的头说好可爱哦;猫拉屎到干净的地板上时,女主人大喊着“你怎么又没去猫砂”,但阿喵听得懂那句话根本没有威胁性;女主人的孩子在草坪上玩时,蹲下来向猫伸开手臂喊着“小可爱,快到我这里来”,猫只是懒洋洋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就继续闭上眼睛晒太阳,根本不搭理他。
阿喵惊呆了,那天,阿喵第一次缺席拉夜幕,在那个独栋别墅的地平线上整整待了一天。所有的动物都被欺压,唯有一种动物除外,那就是猫。
这是种很奇怪的现象,猫作为三等物种,竟然可以站到人类头上,阿喵想不通。
阿喵变了,泱们都这样说。他变得郁郁寡欢,虽然他之前朋友也不多,但那种“改变世界,改变人类”的异想天开总是让他充满着一股劲,那种深切的渴望总会让他的眼睛带着一种光。
但现在,他变得愈发沉默,那种光不见了,像是蜡烛突然被抽走了芯,阿喵也没有了那股劲儿。
泱们猜测,一定是阿喵终于发现超越人类是一个白日梦了,哈哈哈!可是嘲笑没有招来阿喵的反抗和愤怒,阿喵真的打不起精神了。笑着笑着,泱们开始觉得不好玩,甚至觉得悲哀。
是这样的,嘲笑者需要被鼓励才能继续嘲笑下去。这种鼓励就是被嘲笑者激动、恼怒以及一切反抗的情绪,一旦被嘲笑者没了情绪上的回应,嘲笑也就失去了乐趣。
突然有一天,阿喵的那股劲又回来了。就像一棵沙漠中缺水即将枯死的树苗突然遇到了水,从奄奄一息无精打采到又扬起头挺直了腰。
阿喵的眼中又有了光,他重新找回了信念:他要成为一直猫。
泱们一边议论着,一边侧目看着阿喵,隐隐中有种和阿喵一样的激动兴奋。物种是向上进化的,从来没有倒退进化这一说,阿喵无疑又闹了个笑话。
但冥冥中,泱们好像觉得,这才应该是阿喵啊,阿喵就应该发着光。连带着他的妄想,都成了一件被宽容的事情。
那么,如何成为一只猫呢?
第三天
成为一只猫,这个想法一出现的时候,阿喵就产生了某种使命感,仿佛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
他开始想各种各样的法子。其实他是没有多少资源可以寻求帮助的,泱是二等物种,他们生活在海平线、地平线这些天地之间,仿佛只有精灵才会生存的地方,但是他们没有任何超能力。
动物作为三等物种,除了帮他更加了解到猫的习性,也帮不上半点的忙。
那么该怎么办,一只异想天开想要退化成猫的泱,整日苦苦思索。他尝试和猫生活在一起,深入了解猫的生活,但他不是猫,这种模仿和学习使它成为猫中的外来侵入者,泱中的异类,这种两边都不相像的尴尬位置,让他成了一个跳梁小丑。
但越是跟猫接触,他愈发被吸引。他觉得猫优雅高贵,目空一切,明明时刻就在猫的眼前,但就是会有一种莫名神秘感,这种神秘感致命的吸引着阿喵,他想,这大概也是人类被吸引的原因吧。
他开始入迷了,你懂那种感觉吗,越是得不到做不成,越是沉迷。
其他泱们一边嘲笑,一边紧盯着阿喵的改变历程,阿喵成了每天最大的话题。
遍寻无果的时候,他梦到了智者。在梦里,智者问他,什么是猫?
猫是什么?他觉得这个问题很没有意义,猫是一种三等动物,是一种致命的吸引着他和人类的动物,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
在梦里,他拼命的向智者解释他的观点,期望得到智者的认同,但是无论他多么用力的说,智者仿佛都听不到一般。在梦里,他竭尽了全力去解释,醒来之后他仿佛都仍然能感受到那种迫切,但智者什么都没有说。
这样的梦重复了一周,在第七天的时候,智者终于开口,没有回答他的任何疑问,也没有给任何指点,只是问:为了成为猫,你能接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在这一刻,阿喵仿佛才一瞬间懂得了智者之前问他那个问题的意义,猫是什么?猫对于他自己是什么?
阿喵认真的思考,猫是低于泱的物种,无论是能力还是体型,甚至寿命,都远远不如泱。那他为什么要成为一只猫呢?猫对于现在的他来讲,是一种信仰,是他羡慕且仰望的目标。
成为一只猫,他能够反击人类的忽视,能够帮助泱摆脱被人类看不上的状态,这是他的渴望,或者可以成为幻想,但是是那种他坚信成为一只猫会为他带来好的改变的幻想。
于是他回答,我可以接受任何除了死亡之外的付出和代价。
回答结束的那一刻,阿喵如释重负,仿佛一个庄严的仪式,小心翼翼又热血沸腾,他在本心与超越面前接受检验。
这次他很快听到了智者的回答:从明天开始的一周内,作为代价,你每天会失去一项能力。一周之后,你会如愿成为一只猫。
第四天
从外形到内心,猫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这个问题阿喵在回答完那一刻,仿佛才真正听到心里。智者问他的时候,他其实早已准备好了答案,这个答案在他的体内不断上浮,支撑着他一直以来的信念。
在智者问的那一刻,那个答案正好上浮到嘴边,抑制不住的脱口而出,仿佛就是使命的一种体现。
你知道的,我们都这样,下决心的那一刻都很决绝,却是在誓言说出口之后,在每一个黎明黑夜,慢慢回味它到底意味着什么。
阿喵一夜没睡,他绕着夜幕关闭的地平线走了一整晚,检查每一个角落的夜幕有没有拉扯好,像是一种仪式感,默默等待黎明到来。
黎明如期而来,泱们齐刷刷的站在地平线、海天线,一边拉开天幕一边吵吵嚷嚷着、笑着闹着。
随着泱们一点点卷起天幕,光线从天之外透漏进来,投过泱们的身体,投射到大地每一个角落,在黎明柔和的光线下,泱们看上去晶莹而神圣。
阿喵和所有其他的泱一样,一起卷起天幕,耳边是泱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听上去就像是一串串风铃。这些风铃以他为圆心,从四面八方向他围拢而来,拥挤、吵闹,却也声声清晰。
他突然就想回应点什么,他孤独了那么久,鲜少有朋友,也鲜少参与到泱们的讨论中,但那一刻,他张开嘴笑着转向他们,觉得应该说点什么的时候,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失去了语言。
阿喵脑中懵的一下,突然空白,一种惊恐夹杂着兴奋的感觉直击而来,让阿喵一下子愣在原地。过了不知多久,阿喵转正身子继续卷着天幕,像什么都没发生,天一点点愈发亮起,光一点点丰盈,直到不可直视。
这一天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这一天的泱们一如既往的勤劳。
这一天看上去和以往的每天没有任何不同。
这晚,阿喵睡得非常好,是因为某种不安开始平静,又或者某种平静开始叫嚣,谁都不知道。
或许可以庆幸的是,没有谁发现阿喵的这点变化,没有谁问,他无处解释,也不需要解释。
第五天
泱们无疑是勤劳的,至少在三个物种里,是起的最早的。
每天天还暗黑的时候,泱们就开始准备拉开天幕,迎接光芒,唤醒人类和动物。
在起床完成一些准备之后,泱们齐刷刷站在里海天相交、天地相交的线上,等待一起揭开天幕。
据说从很久之前,这并不是为了迎接白天,而是一种古老的仪式。天的外面有什么,要主动去发现,探索不是一种精神,而是一双眼睛。
揭开天幕的那一刻,就像世界睁开了双眼,这是泱与世界相处的一种信仰,或者说,一种讨好。
这是阿喵成为一只猫过程的第二天。
这一天和昨天一样,阿喵和其他泱们站在天边,手握天幕等待揭开。耳边一如既往是叽叽喳喳的泱们,这种吵闹的声音甚至比以往要更强烈。
随着天幕一点点揭开,光一点点透过来,越来越强烈,阿喵反射性的眯起眼,或许是光线太过强烈,眼前一片模糊。
天一点点亮了起来,直到完全进入白天。阿喵和其他泱一起往回走,奇怪的是,这种模糊感并没有消失。
阿喵疑惑又隐隐约约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远处有谁在喊他,他看过去却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于是转身继续往前走,等到刚才的泱急跑着追过来问,阿喵却只停了一下,什么都没解释。
阿喵变了。
陆陆续续所有的泱都知道了,阿喵变得沉默而疏远。
的确,阿喵不怎么有朋友,和他说话的人也不多,但事情不该是这样子的,怎么可以阿喵先不理人了呢?
于是阿喵又成为了泱们讨论的焦点,他没有朋友没有人关心,为什么还这么傲慢?怎么可以?凭什么?
有泱陆陆续续来找阿喵,名义上是来看望,实际上却是观察、打探,希望能获得一些姿态上的俯瞰来挫败他。弱者应该有弱者的姿态,不应该这么傲慢。
可是,阿喵并没有任何回应。看了他们一眼,就沉默离开。这让来挑事的泱们大为恼火,开始讲一些难听的话。
面对这些挑衅,阿喵很是生气,尽管之前也曾遇到过甚至习惯了,但是当他不可以解释不可以反击时,这一切就不一样了,痛苦会叠加,而消解会变慢。
不过这一切很快得到了解决,第三天,阿喵失去了长期记忆。
第六天
失去长期记忆,一切烦恼就有了期限。
对于未来不知道,但对于当前的阿喵来讲,这是一项获得。甚至他开始逐渐觉得,所有的这些失去都变得有了意义。
沉默使他变得神秘,视力下降使他的好奇心探索欲降低,失去长期记忆使他能够淡然面对攻击,这些加持仿佛成了一种武器,这种武器叫做“他人眼中的潇洒”。
而这种“他人眼中的潇洒”为什么会成为一种武器呢?因为交际关系里,最有影响力的是在乎,在乎就好比一把绳索,把两个个体理所当然的束缚一起。有了在乎,任何一方就不能发出伤害。
但是矛盾的是,伤害却是证明另一方在乎你的工具。于是,人们开始用冷漠或者假装冷漠反击。
正如冷漠是面向亲密关系的武器,潇洒就是面向普通关系的武器。是不是真的潇洒无所谓,当你在别人眼中足够潇洒,他的在乎就无法再束缚你,你的潇洒就会对他形成示警或者伤害,让他急于靠近,或者不敢再靠近。
用在乎抵抗伤害,用伤害证明在乎。三张觉得这是猫才能玩的转的高端法则,所以他也要做。
不自觉的,他开始回忆从前的生活,传说人死甚至所有物种死之前,都有会上帝的使者来迎接,迎接的仪式就是引导他们回忆往生。这个回忆由上帝使者划分成四个份额,酸、甜、苦、辣必须占有等量的份额,不可以只回忆甜蜜,当然也不可以只惦记痛苦。
三张觉得他仿佛提前进入了这个阶段。
酸:生于大众之间,却被大众排斥。
甜:想成为猫的日子,是他最快乐的日子。猫或许不是一种信仰,但“得不到”是。
苦:没有人没有物种是一个孤岛,可在这个信息通畅的时代里,却莫名其妙活成了一座孤岛。
辣:回忆不痛,但带着情绪的回忆会。如果他不是泱,如果他是人,如果他不被排斥,如果他不需要融入,如果如果,最痛的就是“如果”二字。
回忆完发现,他的酸甜苦辣里,全部都是猫。
可能他天生就应该是一只猫吧,三张松了一口气,庆幸的想道。
接下来的几天里,泱的外形也发生了变化,他变得比其他泱弱小,同时也灵活敏捷。他失去了情感感知能力,至少是削弱了,他开始不屑于亲密关系,自然也就变得不屑于讨好,随时亲近,随时逃离,随时背叛。他变得慵懒,这种慵懒成为了其他泱眼中的优雅,或者暗暗威胁。他衰老的速度加快,寿命骤然变短,因为存在的时间足够短,才会被频频怀念,他需要这种关注。
这个时候,其他泱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最开始是忽视,但当阿喵对他们的忽视沉默时,他们开始愤怒,可是现在,当他们的愤怒被无视之后,对现在充满神秘感和傲慢的阿喵,他们开始害怕。
因为猜不透阿喵的想法,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会做什么,泱和人类一样,最喜欢的是未知,最害怕的也是未知。
第七天
最后一天到来之前,阿喵惴惴不安,如果失去的力量是递增的,那最后的一样失去理论上应该是最大的。他已经失去了较长的寿命、视力、强壮的身形、长期记忆、语言能力以及情感感知能力,还有什么样的失去是他所不能承受的呢?
理论上,今天结束之后,他便会完全成为泱中的猫。但他已经开始享受成为猫的一切,身段优雅,内心高冷,不屑靠近,又从不远离。不屑于得到,也不在乎失去,孤冷独行,被羡慕、被嫉妒、被模仿、被追随,但永不被信任。
再没有泱敢轻视他,也仅仅是没有泱敢轻视他而已。可泱是短视的。
他迫切想要炫耀,想要证明,他呼唤智者。
你看到了吗智者,我做到了,我就要做到了。最后的失去是什么,来啊,干脆早点告诉我。我已经不害怕失去什么了,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我已经得到了一切。
天幕慢慢暗沉,光线被切割成一条条的从世间抽回,泱们开始准备集合,去天线拉下帷幕。
阿喵的呼喊在暗沉下来的天幕里显得格外空旷,却又矛盾而诡异的闷闷的,就像被捂住了。
智者没有回答,或者说没有智者回答。
猫是你的超我,智者是你的心魔,世界上本没有猫,喵的人多了,也就成了猫。
最后失去的一样是什么啊,我猜阿喵早就想到了。从一开始,他就失去了他的勇敢,失去了勇敢,也就是失去了爱的能力,自此他只能躲在一个虚假冷漠的背后,看似享受孤独与追捧,实则永远胆小不敢爱与受伤。
这将是他最大的失去。
第七天的最后一分钟,世界顿然一体,边缘世界消失,泱进入人群成为泱泱大众,自此成为边缘大众的代称。
“泱与泱也擅长互相忽视,世上最冷漠的词语,就是温暖。”这是智者,不,这是阿喵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泱把这句话世代相传,但是谁也不懂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