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在安吉度假,现在舒服的半躺在罗汉榻上,边喝茶,边写文,正式进入中年生活的节奏...
说到这,确实是发现,许多之前不喜欢甚至厌恶的东西,随着年纪渐长,慢慢开始喜欢了,比如喝茶、古朴的家具、国画。除了物件,其他也有改变,比如不喜欢与人争辩,不愿意向别人解释,和陌生人很难熟稔等等。这些改变都是微小渐进的,等意识到的时候,程度已经令自己吃惊了。
不记得哪位作家说过,年轻人总觉得自己独一无二,长了年纪才越发觉得与普罗大众并没有什么不同。这样犬儒的论调,换做以前我是坚决抵制的,到如今也生出些许敬畏。酸甜苦辣,七情六欲,马洛斯需求,前人本已经做了很好的总结,兴许我们要关注的不是如何逃离这张公共的网,而是在这张网上能折腾出多大的振幅?
好了,本周的贤者时间结束,说回度假。酒店面湖,对面是青山,落地窗外就是一片竹林,这样的环境不读书真是可惜了。带了《公开的秘密》,是继《快乐影子之舞》后读的第二本门罗,读她的小说,与读其它短篇小说大家有着全然不同的阅读体验。
门罗的文字细腻,波澜不惊,写的都是小地方的普通人,女性是主角,平淡叙事下生活的悲剧逐渐浮现,不会产生刺骨的痛,但是带着钝感的痛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门罗不会给出乐观的线索,也从来不见歇斯底里的控诉,让读者在多线条的情节推进中自己去寻找和平衡。
我喜欢克制的作者,门罗是,卡佛、契科夫也是。他们经历了厚重的人生,对人性有深刻的探查,能看到复杂性。他们笔下的人物,往往不是喜怒哀乐四个字就能概括的,而是一个矛盾体,随着时间和空间的变化展现连角色自己也无法预料的一面。我甚至怀疑连写作者也不能预料,他们只是在推进写作,写到这里的时候,角色必须是这样说话,必须是做出这个看似诡异实则合理的选择,并不是作家事先设计好的桥段。
他们的作品带着疏离感,初看可能觉得冷漠,细看才能发现悲悯。这些小说中的普通人,他们资质平常,无法改变命运,值得同情么?他们不自量力,无法承受普通生活,想去追求超越庸众的幸福,值得推崇么?他们拼命折腾,最终只能归于沉寂,应该被轻视么?作家只负责呈现,些微的情绪流露都觉多余,他们不是全知全能的上帝,答案留给读者,这样的阅读体验让我上瘾。
从他们这里,我认识到,克制永远是写作的美德。充斥于市场的旅行文学是一个反面,它们通常用力过猛,大抒空洞之情,读来尴尬。为什么此种题材的作者容易不自知,不克制,想来是旅行中大多容易矫情,刻意想留下些什么,而不去管是否发现了有价值的东西值得去书写。
写作,无论长短,应该是一件令人敬畏的事,有真心,才有好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