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姐姐的去世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可是调查的结果却迟迟未曾公布,警方单方面只说不排除自杀的可能,关于作案动机还在进一步的调查中。
我早就预料到,那些大老粗的人没有什么作绩,谁会随随便便相信无辜者会认真办事呢。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无辜两个大字。
母亲已经去过好几趟警局了。可是每次都是毫无希望地归来,渐渐地,她终日坐在家里发呆,四门不出,也不说话,甚至拒绝与我对视。
她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像是怀抱着无数秘密,神秘而不可追述。她大概是沉在姐姐的事情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头。
去菜市场买菜,我能捕捉到陌生人投来的异样的眼光。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指指点点,在背后絮絮叨叨着什么。一夜之间,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案件。
晚间新闻报道说:我们隔壁一个小区也发生了同样的命案,死者和我姐姐年龄相仿,并且最为离奇的是死者也是一个女性,现场情况几乎和一个月之前一模一样。
电视画面极为嘈杂,母亲抢下遥控器使劲按了关机键。她被这突然来临的事儿给震动了,以致就像收到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她跌坐在地板上,身体无力地垂了下去,一种恐怖的气息散发出来。
“妈,你起来,别这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么。”我使劲拽着她的胳膊,可是她的身体像是被扎根在地板上,一股很大的吸力在和我对峙,彼此的力量不分悬殊。
她慢慢地开口了,”你帮我洗个澡吧。我觉得自己脏透了。“她的手开始撑着地,听话地挽着我的胳膊,向浴室走去,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啪塔啪塔的声音,联合着墙上的钟表滴答声,像是要把此刻的时间给揉碎,咀嚼,吞咽。
花洒里涌出一阵冰凉的水,凉到骨底。母亲褪了衣服,皮肤却已经像被岁月鞭打过一般。她从我手里抢过花洒,任凭这冷水在头顶汹涌。我几番阻止,她却强行如此。在冷水的浇灌下,她站在那里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时间似乎就这么停止着。
我给她搓洗后背,沐浴露的白泡沫落了一地,像是一个雪白色的梦,而我和母亲正被困在这个虚幻至极的梦里。她蹲下,我站起来。此时此刻,她才像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孩子,而我不是。
“芷柟,你过来,给我看一下你的脖子吧。快过来。”她背对着我。我本想大喊一声,妈,我不是芷柟啊。我是芷贤。
可是母亲的情绪已经如此低落,我就作了罢。暂且先把我当做芷柟也无妨,万一她能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呢。我告诉自己,我是芷柟,我就是芷柟。死去的那个是芷贤。
“嗯,妈,我脖子上什么也没有啊。“我心虚地回答她。她靠过来,掀开了我的衣领,慢慢地用手抚摸着。突然,我感觉到一丝剧痛,像是要把我置之死地般的疼痛。她正用嘴咬着我的脖子,死死不放,牙齿的力道越来越大。
黏糊糊的血开始往下渗,血腥味布满了整间屋子,那气味仿佛要化开一般。我使劲地推她,用身体推耸着。“妈,你干嘛,你快松开,快松开啊!”我一直叫喊,她越咬越深。
她拽住我的衣服,像是有什么邪恶气息进入她的身体,令她着了魔一般。我怎么也挣脱不掉,整个身子像是僵住了。
我的尝到了咸咸的泪水,旋即,眼前一黑,像是掉进了无底的黑洞,无边无际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