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我和你们一样,已经被这个时代太多青春电影搞得审美失调了。
我们大多数人的青春,哪来那么多的戏剧感——即使有,当年也未必能意识到。在那些能量无处发泄却又被封锁在书本与课堂间的日子里,自以为是的努力、莫名其妙的伤感、花里胡哨的暧昧才是暗地里的主旋律。
但是青春,一定有什么让我们慰藉和留恋的东西,否则我们不会在今后的漫漫岁月中,无数次想起那段时光。
还好有吉本芭娜娜,用不矫情、又走心的文字,为我们写出了青春最治愈的样子。
别被“吉本芭娜娜”这个少女感十足的名字给骗了,掐指算来,她今年也有53岁了。其实少女感这种东西,和是不是少女没有太大关系。往往是历经所谓“沧桑”的人,反而更保有一份少女的真纯和无所顾忌。
让人难以想象的是,如今号称“温情治愈天后”的吉本,在自己的少女时代却度过了一段颓废的“睡眠时光”:对什么都没兴趣,对未来也没目标,每天就像个幽魂一样晃荡。
除了睡觉和吃饭以外,她唯一还愿意做的事也就是看书了。当然,看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书:她一口气读完了堪称日本“颓废之王”的太宰治几乎全部著作,又成为了美国“恐怖小说之王”斯蒂芬·金的迷妹。
或许正因为经历过对极端黑暗的迷恋、对平淡至死生活的深入体会,吉本获得了一种文字“黑魔法”:轻描淡写说一个故事,却处处戳中你的心;波澜不惊地看青春,却看到其中的治愈力。
《幽灵之家》就是这样一个典型:仿佛随口道来的一段往事,却包藏了青春所有的曼妙元素。奋斗,迷惘,爱恋,分离,伤感,重逢,生死。
而和“狗血青春故事”不一样的是,这些元素并不激烈和夸张,也并没有被“强迫”着产生一些碰撞。它们只是静静地浮现、静静地倾吐、静静地触动你的心。
“我”和岩仓是大学同学,我们都独来独往,家中都有不大不小的家业,但不同的是:我渴望继承家里的西餐厅,而岩仓却不愿像上一辈人那样生活。
我因为不理解他而走近他,因为走近他而被他所吸引。这是青春恋爱独有的情形。
出于同样对美食的追求,我们常常来到岩仓租下的住处,一起做东西吃,随意聊聊天。而除了我们,在那所陈旧的屋子里,还生活着因为煤气中毒而意外去世的房东老夫妇。
幽灵的存在一开始让我有些害怕,但常常瞥见老夫妇安静地起居,泡茶、做饭、打扫院落,这又给了我莫名的安心。
对于一式一样重复的日子,年少时不以为然,年长时才发现其中的真意。将所有意外、中断、曲折、跌宕关在门外,这样的日子有种超越时空的安宁感。
我和岩仓就这么波澜不惊地相处——明明是年轻人,却过得如同老夫妇一样,但又一点也不死气沉沉。因为涌动在彼此心中那种无法确定的爱,给了青春独有的骚动。
终于,岩仓决定出国留学。他一扫之前的迷惘,仿佛发现了人生的新目标。我们没有说出口的爱,变成了说不出口的离别忧伤。
就在这样的情绪推动之下,我们发生了关系。
要展现荷尔蒙泛滥的场景并不难,而吉本却把它写得像一个预言:那天的天空很阴霾,那天有浓厚的云层和寒风,那天我们说要做蛋糕吃,“这一切都只能让人认为,这就是为了使人肌肤相亲而设定的。”
世界为我而存在,所有已经发生的事都有意义,这不也是青春特别的感知?带着一点点“天注定”的宿命感,才会产生值得我们去玩味的、无可奈何的哀愁。
八年后,岩仓回国。我们终于在一起,但两人都不再困惑,找到了这辈子渴望一起做的事:开一家餐馆。
吉本的小说总绕不开这些吃吃喝喝、琐碎细致的生活小事,一点也不高大上。但是最深切的治愈能量正来自于此:
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慰藉不了的,如果有,就来两顿。
当我们享受口腹之欲时,就会淡忘心灵之痛。人生已经够曲折了,只是吃点东西、喝点小酒,反而能让我们从重压之下解脱出来。
文艺青年们总爱提“治愈”,我们有什么需要治愈?我们拿什么治愈?
青春时的迷茫,成年后的负担,慢慢积累成身心的倦怠。这倦怠要么让我们沉默隐忍,要么让我们绝望抓狂。
所以才需要治愈。
而吉本的小说,唤起你对青春的共鸣,抹平你躁动的渴望,带你看清生活缝隙里的阳光,
这就是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