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太阳向着地平线移动着,霞光温柔地撒向远方的山峦,又是天转黑的时辰了。
一如往常一样,她去牵上马厩里的那匹老马走向山坡的那巨大棵榕树。
万籁寂静,一路上只有突兀的那串挂在马脖子的铃铛在叮当叮当地响着。
“天又要黑了,若是他来了寻不到路该怎么办”
沉思了一下又转念想
“他会回来吗?”
“可是他是谁呢?”
越想就越发懊恼,实在是记不清了,真是可笑,时间漫长得她都忘记她要等的那个人是谁,但似乎她脑海里被烙了印似的,非等不可,是个魔咒吧,大概。
就像是她见到不管多么美味的汤都会习惯性地没有理由地反胃一样。
她一直和那匹马相依为命,她习惯唤那老马为阿翼。阿翼虽然很通人性,可以说是她这么长的百无聊赖的时光里的一丝慰藉。
谷里也不是没有人的,除了她,在她小竹屋的东面好几百里住着个老婆婆,偶尔那个老婆婆也会过来找她,跟她说说话,偶尔也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她已经习惯了,毕竟老人家了,脑子有时候不灵光也是常有的事。
至少有人陪着也是好的,虽然她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若是今天能在谷口见到那个必须要等的人就更好了。
是不是我和那个人有什么非见不可的理由呢?
不觉间就到她经常采药的小山坡,各种芍药花,远志花,地黄花淅淅沥沥地,千姿百态地几乎爬遍了整个山坡,在落日的余晖中它们显得生机勃勃的,这是她最喜欢的时节了。但她最爱的还是那几棵薏苡仁,见着总是莫名地欢喜。
再往前面走一点就是那棵榕树了整个山谷最大的一棵树,可能好几千年了吧。
“或许我也和这个榕树一般年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在乎过去多久了,她总觉得自己是冻在时空里一样,记时间对她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的容貌依旧是桃李年华,毕竟那个老婆婆总是说姑娘还是那么美,还是当年初来的模样。
过几年也会像婆婆那样了。她曾回道
在这里你是不会变老的。婆婆曾如是说
整个山谷的设计奇特得很,听说也只有一个入口,就在榕树的根部。这么隐蔽,难怪没什么人来这里。
人虽少但也不是没有人,她偶尔也能见到那么几个人的,曾见着一个年轻女子走到她身边,还未等她开口,那女子就问她“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你呢?”
“我是来找人的”那女子气势还甚是嚣张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还有一个老婆婆,你要找谁呢?”
“我才不信你,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找了”
说罢就径直地走了,她只觉得好笑,这个山谷也就她和老婆婆两个人,怎么会还有人跑来这里找人呢?不过她也从来未再见过这个女子。可能找不到出去了吧。
她后来跟老婆婆说过这个事,老婆婆说下次若是有生人进来,可以尽量劝他们回去,劝不动再让他们进来。
于是她每天除了等人,更多的是劝退来人,尽管也不怎么有用。人们总是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进来,大多都按着戏折子里写的,公子与戏子互生情愫,因家族阻挠后再未能相见,来寻的,也有的因着各种误会离间导致悔恨不已从而过来寻的。也有因背叛心存愧意求见一面道歉的。各种各样,权当看了一场场戏罢。
那么她又是为什么呢?可能也是这种剧情吧,罢了罢了,等就是了。
终于到了榕树边,那棵榕树还是那么茂密,它的枝干就像要擎天似的,高大笔挺。旁边参差不齐的开着一大片鸢尾花,淡淡的紫色,馥郁的芬芳,崇拜地仰望着那棵大榕树。
她将阿翼系在边上,自己寻了个位置铺了个小蒲团坐着。
她开始期盼着见生人进来的,尽管她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但依旧乐此不疲,依旧满怀期待。虽然她记不清了,但阿翼应该是能认得的,老婆婆说当年她是和阿翼一起进来的。她没老,阿翼倒是老得不成形了。看着阿翼默默低头吃草的样子,她心口有点微疼。
本来今天是可以不带阿翼的,但阿婆说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可能会有很多人来寻人,万一错过了怎么办。
又一阵风吹过来了,阿翼的铃铛也被吹的发出叮当叮当的声响。
真的有人进来了,有拿着火把闯进来的,有闲庭信步走过来的,有哭哭啼啼挪进来的,短短几炷香的时间,就来了四五个人,她好赖也劝回了几个,但总有几个不听劝的,非要往里闯。拦也拦不住。老婆婆果真没骗她。
比之之前,好多天才能遇见一个人,今天的人相对是格外热闹。
前些天的几场雨的威力这么大,竟把入口冲刷得那么显现了吗。
那四五个人散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人进来,天也渐渐越来越暗了。
还是没有等到啊,预想之内的结局,该回家了。阿翼应该也累了。
正收拾好蒲团,解开阿翼的缰绳,准备离开的时候。
“姑娘留步,请问这里可是青衣隐?”
她转头一看,循声望去,一个身形笔直的男子向她走来,虽然华发有些鬓白,脸上也刻着深深的几道皱纹,但其目光深邃,鼻挺刚毅,朦胧的夜色中,也难掩其神采飞扬。
大概年轻时也是个貌比潘安的男子吧
“是的,也叫隐谷,公子若是来寻人的,便不要费心了,这里没有别人,从来只有我一个,快回去吧。不然谷里多野兽,若是进来就出不了”
看着阿翼已经累得在打盹了,她着急回去,还没等那人回复撂下话转身就要走了。
“姑娘且慢,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都说了整个谷只有我一个人,你看我可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她开始有点生气,说罢转头望向他。
那男子盯着她许久,恍恍恍惚惚的。
她感到讶异,这男子看起来高大威猛,竟会被自己吼声吓到。也没等他继续回答,她唤了声阿翼,转身就走了。
“姑娘,你可认识阿莀?”他喊道
你快出去吧,这里留不得你。她头都不回地答道。
阿莀,是你吗?他呢喃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