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症状是金矿,里面蕴含着巨大的情感。”前半句是某国外知名心理学家所说,后半句是我所创。
第一次见到你时,觉得你美而憔悴、茕茕独立,内心丰腴的情感无法消受,长了满脸痘痘。透过你的存在,我看到了某种孤单无力还有坚强。你说,你不小心爱上了小你十二岁的单身男孩,而你已婚。你从未体验过真正的爱情,直到遇见他。你上学工作结婚,顺利而乏味。你想放弃目前诱人的工作职位,和他走到一起,然而,他沉默。
他曾经对你的每一滴好都像上等的橄榄油,纯净无害------给你买喜欢吃的榴莲、家乡带来的臭豆腐、新鲜的枣核桃、你最爱喝的品牌咖啡等,他看到你穿紫色衣服好看,会悄悄地告诉你,你害羞而欣喜。他临走前,送你一枚平安玉,墨绿色而光晕丰满。你天天挂在脖子上,异常珍视,就像他递给你时手心里的温度还在那里,可是,他甚至连你的手都没拉过。你们乌托邦般的感情,让我踏入了神奇而纯净的精神空间,净化了我的心灵。
你想去他的城市和他一起生活,然而,你的决定,让他沉默。因为,他回到老家很快谈了女友,已经订婚。他常常给你打电话,却不经意地向你倾诉和女友间的争执,你笑着安慰,说着违心的话,诸如:你要和女友好好相处哦,好好对待人家,如何如何,以示你的仁慈宽容;而内心却骤然空荡荡,丝丝疼痛浮上心头。你把对他的思念写入日记,从未告诉过他。深夜你无法入眠,第二天还要工作。你日渐憔悴,而他开始叫你姐姐,你内心隐隐愤恨......
他的存在,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你日常生活的平淡庸常、照出了你世俗光鲜之下渴爱的灵魂、你内在小女孩的无助......你说,你的母亲从你记事起,就坐在窗台边,望着窗外,她那消失无法挽回的爱情,被她就那样静静地望着,望穿秋水的望。而今,你也是凌晨时刻,望着深夜,望着内在深处,那最想拥有的突破日常的情感,和你母亲神奇般的宿命一致。
少年时代,你拼命学习考入重点大学走进城市进入外企,终于得到了很多成就,被重视被肯定,日子正常而平静,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然而遇到他之后,你感到了日子的平凡和空虚。你觉得那份情感如此珍贵,你愿意为他放弃所有,和他小城生活,安安静静。“你和他,”就像是“我和你。”你得到了完全的存在感,你开始上瘾。你每周来、准时来,不愿离开。工作、婚姻没有给你人的温度,高等的奖励你无感。他的感情,却让你得到了全部。你为此失眠、恍惚、无力,挣扎。你害怕世俗又想勇敢穿过它。我有时完全理解你,有时甚至无法理解你,你原本的生活如此平静------一个适合结婚的男人,安稳踏实,一份体面的工作,日子丰盛。世俗眼中最自然最完美的生活形态。而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男人,却穿透了你的灵魂,让你完全放下了美丽的姿态,他撞碎了你的生活,满地碎片亮闪闪,你却紧握碎片,靠着它的光来照亮自己。
终于,他来北京了。你们在咖啡馆见面,你向他坦诚倾诉你这么多年来的难过、思念、以及对他的愤怒。他说,他起初很想和你在一起,但是迫于现实压力、年龄差异,加上你大部分时间表现得不太理睬他,还经常告诉他好好谈个女友,于是,他退却了。你明白,你在他面前的表现,是无奈而理性的做作,是来自女人惯常的假惺惺、遮遮掩掩,话里话外爬满试探的触角,他却全部当真。
他的真是真是假?他送你的微小而平常的礼物滴滴用心,他送你的平安玉,是他奶奶传给他的,他把它给你,祈求你一生平安。他却连你的手都没握过,你那双手该有多冰凉?
你说,你很难过,你曾经想过,自己比他大那么多,身材不好,胸也小,毫无吸引力。你不想让他看到你真实的模样。你希望在他心里留下的是最初见到你最美的样子,微笑沉静、悠然绽放。而你此刻见到他时,全是眼泪和脸上的痘痘,每一个痘痘都含着委屈与压抑。你勇敢的表达,也让他感到些许意外。而他马上进入婚期。你表达了,释放了,释怀了......
慢慢地,一周又一周,一月又一月,你开始平静,一点一点的平静下来.....你失眠减轻,奇异的问题冒出来:不知为何?你感到自己如此荒唐?和一个小你十二岁的男孩陷入初恋般的情感。你从巨大的思念深渊爬出来了,开始自责,觉得自己之前的可笑和不切实际。你逐渐看到自己先生的沉稳与关切,之前你从未说过他的好,而今,你发现他真的好,不解风情,但是会下厨亲自做饭给你,下班回到家叫你的小名。你问,为什么我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我看到你修长的脖颈,光滑,玉饰已被摘掉,那蕴含巨大情感的痘痘已经逐渐平复。你终于知道爱情是什么体验了。他的存在,让你发现了自己是独特的、美的,不是被母亲往向窗外的无视;你的存在,在他眼里是完全唯一的曾经,你曾经真实的被他看到了,你如此迷恋那种感觉,而今你慢慢放下,时间让你的心路历程兜兜转转,直到平静。
也许,爱情只需要一个看起来有感觉的人,靠着自己的想像就可完成;而婚姻却需要日日打磨,慢慢沉淀。想像会把爱情膨胀得格外壮美,越是不可能的爱情,越让我们感到不同寻常的心碎,平常日子因它而散发出瑰丽的色彩。日常婚姻心碎的东西太少,重复而简单。被柴米油烟填满,被日复一日的平淡造就;头发凌乱、睡衣陈旧,看不惯了吵一架;相看两厌,日子继续。爱的时候时真爱,恨的时候是真恨,那是一回事。
然而,他沉默。他的沉默是如此真实,是没有结局情感的深刻表达。任谁也逃不过生活的救赎。他沉默,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