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上漫步,恰逢油菜花开。
香气氤氲,四溢飘散,弥漫在田间小道,弥漫在河流水塘,弥漫在酒楼市肆,弥漫在草舍屋房。倘若你整日忙碌,无暇去野外闲游,乍一闻,还疑是邻家的蜜罐倾洒,淡淡的芳香在空中流淌。
徜徉在蜿蜒的大堤上,两旁菜花夹道,只有我知道是你在吐露芬芳。十字对称的黄色花儿一圈圈的、一层层的、密密地挤在花柄上,连缀成一截儿满眼黄橙橙的花穗。看那花儿朵朵饱绽,花唇那样的丰满,那样的舒展,盈盈的,灼灼的,让人目眩。忽而轻风起,风吹穗动,纤纤摇摆,楚楚可爱。置身其间,恍惚中,总以为那不是花了,分明是瑶台的仙子下凡,才能如此的惊艳!
心醉花颜中走一会儿,有一段突然变得绿肥黄瘦,仔细看这花已不似先前肥硕,那花儿半卷半张,半睡半醒,星星点点地点缀在枝头上,掩映在绿叶间,那瘦小孱弱,娇羞可人的模样别有一种风致。古人云:马上看壮士,月下看美人,说的就是这种美,劲不要使得太满了,残缺一点,朦胧一点,也许这才是美到了极致。
走着想着,偶尔低头下看,发现有些花下不知何时,香屑已拂了一地,想再过些时日,那容颜渐老,片片花儿总不免付与风儿、雨儿、莺儿、燕儿,便不禁心里一阵怅然:这娇俏的花儿,你可曾对你转瞬即逝的美丽有过淡淡的忧伤!
花儿不言,依旧是明媚动人的笑靥!也许花儿在意的不是自己的容颜,而是花开之后菜荚的饱满!
雨过之后,贴地的菜花,有些已嵌入泥土,金灿灿的光彩不再,姣好的面容有些苍白,花儿你是死去了吗?“雨是云之魄”,而你的魂魄又化做了什么?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是也化作春泥了吧,可春泥又到了哪里呢?“翅湿沾微雨,泥香带落花”,大概被呢喃的燕子衔去筑巢了吧?当雏鸟破壳而出,燕子宝宝一定会把你的芳香当做妈妈的味道吧?
不知不觉已行至尽头,回首看,远处那无边的菜花宛如金色的锦缎,向天边铺去,与天地连成一片。那一刻,花儿离我是那么远,却又仿佛那么近!
堤岸下,几个上学的孩子,不知从何处采了满满一捧油菜花,擎在手中。
唉!我可爱的孩子们,既然爱她,就要惜她、怜她,却有为何随意去攀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