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到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可是在梦境里,自己却已经对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这不合常理。
他看着猫儿走了,坐在一列驶进漫天风沙里的列车里,头轻轻的靠着车窗。他的目光即便穿透了满天的空气,灰尘,风沙,却也看不清猫儿到底有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猫的心突然一阵难受,险些让他直接从梦境中惊醒。这种感觉,像是他当年在洞口,看着母亲一步一步离开自己的感觉,又像是他盯了一个下午的在树梢打盹的麻雀,突然展翅高飞。
比这要难受一百倍。
猫已经很久没有这个感觉了,他早已记不住母亲的模样,而且他正值壮年,目前为止已经没有能逃脱出他肉乎乎掌心的猎物。
所以换句话说,他对于这种难受的感觉,莫名的怀念,甚至近乎有点珍惜。
所以他努力的控制不让梦境破碎。
猫看着远去的列车,突然有种预感,他再也见不着她了。即使这辈子,还有再遇到她的可能,那是的她也不会是现在的她了,而现在的她,在梦里,都已经变成以前的她了,再也回不来了。
他对着远去的方向,又静静地看了几秒,远去的烟尘遮盖了列车的踪影,直到融入了地平线以内,夕阳昏黄的影子吞噬了一切,宛如一个巨大的咸鸭蛋黄,带着暮气沉沉的光线沉入了海底。
他又想流泪了,可是泪腺却没有分泌出一滴眼泪,她如果真的想在这儿,就不会被那列列车带入夕阳的另一边。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阳光重新透过屋檐的树叶,斑斑驳驳的映射到屋檐下的青石阶梯上,麻雀重新回到了树梢,叽叽喳喳的,没有一丝打盹的迹象。
没有车窗,没有离别,没有列车,没有夕阳,没有风沙,没有烟尘,甚至于连她也好像没有,阳光依旧正好,梦境里的一切都很普通,一如三年以来他所过的所有普通的生活,仿佛连她都从未存在过。
以后也会是这样了,猫转过身来,轻轻踏上了青石板,爪间传来冰凉的青石触觉,让他再一次忘记了这是梦境的事实。
他轻轻的穿过街头,轻轻的躲过阳光照射的地方,那里一片刺眼,他很担心自己会被阳光刺激的睁不开眼。
他头也不回,好像是背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可是能有什么呢?
街边刚放学的孩子在门口大声的朗读着古诗。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