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夜，冷风，飘雪，又是加班的一天。
九点，乌城CBD某写字楼内，胡先先满意的伸了个懒腰，看着自己的项目计划书。累死了，要不要趴在办公桌上眯一会再下班？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黑甜安静放肆的笼罩了脑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主任温柔却轻蔑的批评她收集数据不全面，宣布转正失败的声音。
她是临省大学的大四学生，好容易在乌城找实习租房，这次的项目计划书对她至关重要。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颤颤巍巍的打开电脑。嗯，没有错别字，没有计算错误，数据精确到两年，文风稳重平和……
算了算了，管它呢，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胡先先摇摇头，也许到家就不会心烦了，快回家吧，要不赶不上最后一趟地铁了。
拎包，熄灯，关门。
雪越下越大，地铁上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看起来都昏昏沉沉的，这雪像鹅毛一样厚实，没一会就给乌城盖了一床鹅绒被。
人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很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胡先先睡着了，非常洪亮的到站的播报都没有叫醒她。
十点，司机准备下班了，发现地铁里有位女士在呼呼大睡。
“这位小姐，到终点站了。”
“天哪，睡过头了，不好意思，我马上下车。”
胡先先一溜烟的跑出了地铁站，面对着零落稀疏的灯光，呼啸而过的卡车，夜宵店的女中不耐烦的挥着苍蝇拍，糟糕，她忘记问司机这是什么地方。
十一点，雪虐风饕，胡先先走的脚快磨出泡来了，终于找到了一个“来运旅店”，尽管看上去有些年代感，但她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胡先先走进去，发霉的水汽味扑面袭来。店里的男人抽着烟，目不转睛的盯着警情通报。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楼上下来一个女人，她穿着宽松的睡裙，捯饬着自己的包租婆式卷发，“老板，客人来了你也不知道。”
“干正事呢，我怎么知道这破旅店这么晚还有客人，来了来了。”
男人不情不愿的走到前台。
“住一晚价格80。”
“提供热水澡吗？”
“今天周六。没有热水。”
“看身份证吗？”
“不用，交了钱就能回房间了。”
看来今晚只能在这凑合一晚了，胡先先暗自叫苦，去楼上房间前，她又没好气的瞥了电视机一眼，没想到正对上女人看她的眼神。
“这旅店没热水？老板你怎么不说清楚，我去楼上看看。”
女人上楼，男人拨通了一个号码。
“没想到第一单来的这么早。”
胡先先惊奇的发现有热水，意料之外。掀开被子时发现被子是干燥软和的。
洗漱完毕，锁好门窗，再完成一道工序就能睡了，胡先先把房间里的杯子放到门檐，虽然她觉得应该没事，但以防万一嘛。
躺在床上的胡先先迷迷糊糊的想，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小幸吧。
最后一片云被黑沉沉的夜色吞没，店里滴滴答答的闹钟声，诉说着危险的讯息。
男人没有睡着，他拿着一把刀蹑手蹑脚的走到楼上，用极轻的力道敲了敲胡先先客房的门。
没有回应。
“那我进来咯。”
清脆的响声惊醒了胡先先的同时，男人已经瞬移到胡先先的床边。
胡先先感觉全身的血液不受控制的冲向大脑，她的身体和精神被男人操控着，除了男人那条可怖的红鱼尾什么都看不到，她呆呆地拿过男人递给她的刀，然后直刺入心脏。
在那把刀离胡先先的心脏还有一厘米时，女人牢牢地把刀尖捏在了手心里，蓝色的血液浸湿了胡先先的T恤。
胡先先像被泼了一盆凉水瞬间清醒了，看着男人通红的眼神，布满血斑的鱼尾，她想说些什么但舌头都僵住了，握着刀的手直打哆嗦，收也不是，刺也不是。
女人用冰锁链锁住了男人，他失焦的瞳孔里只有冰冷和恨意。
“姐姐，是你？”
“看来修炼禁术让你五感剧焚了。”
“不，你是我姐姐，你为什么要救一个人类女孩！”
“你明明知道现在的我只有吸人血才能活！”
“没有人逼你修炼我们鲛人族的违禁之术！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女人眼中盈盈有泪，转身和胡先先说。
“对不起，来不及和你解释太多，现在我需要把我弟弟送到海底鲛人警所。我已设结界，现在这里很安全，天亮后结界会自动消失，你就能自行离开了。”
此时此刻胡先先脑子宕机了，她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转过神来的时候，女人和男人都消失了。
剩下的夜很安全，但胡先先再也没有睡着。
几天里，“红鱼尾”，“鲛人”，“禁术”，“在胡先先不工作的时候充斥着胡先先的大脑，每次闭上眼睛，都能看到男人通红的双眼，还有女人的泪水。她快疯了。
于是下班成了胡先先最痛苦的事情，这几天乌城都在下雪，天空总是阴云密布的。她像平常一样坐上回家的地铁，坐在她对面的是那天的女人。
又见面了。
胡先先想笑，却发现拉不下嘴角，也不知道在对方的眼里，自己的笑是不是比哭更难看。
胡先先有很多问题想问她，或许是她欲言又止的神情让对方看出她的心思，女人主动邀请她到咖啡馆坐坐。
“我叫瑶，是鲛人族的巫女，那天我弟弟伤你，非常对不起。”
“你们鲛人大部分都是那样吗？”
“不是，我弟弟因为修炼禁术走火入魔，今后须以人血为生，他从戒魔所跑出来，我担心他伤害人类，故跟着他来到这里。”
“当年，我们的海神欲侵占另一片海洋，还许诺一部分鲛人长生不老，荣华富贵。代价是这些鲛人性格暴躁易怒，天生易受禁术蛊惑。之后这些人绝大多数战死他乡，战争失败了，海神和海仙们依旧是权贵，而我弟弟他们，因为修炼禁书走火入魔，没有证道，沦为了吸血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