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千古神方》 第十二章，结交权贵
他让两位太太动手，给胡春元松了绑。胡春元下床在地上走一圈儿，就要给阚敬邈磕头。阚敬邈拉住他说：“继续灸疗5天，再用5副汤药，保你还是过去的胡主任。”胡春元忙说：“我再也不做过去的胡春元了，我要改邪归正，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为蕲城民众做一点有益的事。”
阚敬邈又为胡春元灸疗5天，用5副“下血瘀破毒汤”，再为他诊脉，发现他已痊愈，就说：“祝贺胡主任，你完全好了。”
“我知道范先生您给我用的是神仙方。你放心吧，高献武那匪官死了，我再也不许他人染指《神仙方》。”胡春元说罢，又拿出两根金条，说，“不成敬意，请范先生务必笑纳。”阚敬邈坚辞不收，说：“药钱太太提前给过了。”胡春元说：“那是请金这是谢金，就当下官对中医中药的一点敬意了。”
“看来胡春元还没坏透哩，”阚敬邈这样想着，说了句“尊敬不如从命”，就把金条收下了。
过了五天，胡春元到医院找他，让他陪同去香雪家，拿出10块大洋说：“高献武杀了陈院长，已经遭到上天报应。这点大洋就算政府给的抚恤金，您收下吧。”香雪泪如雨下，说：“就算5万10万大洋，又能买回他的一条命吗？”阚敬邈见状，连忙劝她：“这是胡先生的一片心意，香雪你就收下吧。”又小声说：“不收白不收，这都是他们搜刮的血汗钱，给孩子存着吧。”
香雪挺着大肚子去了医院，跟阚福祥、谷世文和医生护士们见了面。高玉清和一帮子护士一齐围着她转，向她表示祝贺，都说希望她为陈院长生个大胖小子。
“谢谢各位姐妹，”香雪喜泪盈盈地说，“这是上帝对我和老陈的眷顾啊！”
阚福祥把全院人员召集到一起，请香雪训话。香雪宣布，由她担任院长，阚福祥、谷世文继续当副院长，分别侧重做中医西医的医务工作。马如琴和高玉清分别当中医科、西医科的护士长。她还宣布，聘请范景宏做医院的高级顾问，兼任中医科主任，并协助院长管理日常院务。
谷世文下班到家对老婆说：“做两个好菜，陪我喝顿小酒吧！”高玉清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惊奇地问：“权力让赵香雪收去大半，你还有兴趣喝酒？”谷世文说：“你不是当上护士长了吗？”
“还不是因为李玲生孩子不干了，人家才叫我干的？”高玉清不相信他会因为她当护士长喝酒庆贺，说，“当上护士长，无非是多干活，多拿几块钱，有什么值得庆贺的？”
“护士长也是官，当上就比不当强，”谷世文嘻笑说，“别说他削了我的权力，就算他撤了我这副院长也没啥。千里做官为了吃穿，我喝酒是为大钱高兴哩。”高玉清不屑地说：“不就一月那几个薪水嘛，你还能有大钱？”谷世文说：“哎，我还真要有大钱哩。等着吧，不出10天，我让你做梦笑醒。”高玉清盯住他问：“是吗，你有多少钱，能让我笑醒？”谷世文伸手比划一个八字：“这个数。”
高玉清问：“8百？”谷世文摇头。高玉清又问：“你有8万？”谷世文说：“我还真有8万。够你享用几辈子的了吧？”高玉清说：“你要真有8万，就不是谷世文了。哪弄的那么多钱？”谷世文说：“别问这么多，你就等着像赵香雪一样，当富太太吧！”高玉清觉得他不像是说笑话，于是就高兴地说：“好，给你做菜去，一会儿陪你喝两盅！”
谷世文伸手把她拉住，在身上又摸又揉，说：“咦，怎么奶子、屁股蛋儿变小了，腰腿变细了，人也越来越好看了？”高玉清脸上红了下，不敢说找阚敬邈看过病，也不敢说是喝神仙茶喝的，就说：“还不是侍候你这个爷累的？”
这天傍晚快下班的时候，谷世文走进香雪的办公室，说：“赵院长，有件事不知你可知道？”香雪问：“什么事？”谷世文说：“这医院有我的股份哩。我进院的时候，投进8万大洋，要不陈院长也不会让我进院就当副院长。”
香雪不相信去有这事，8万块大洋啊。这么大的事，陈厚忱为什么没说过？
谷世文见她沉默不语，又说：“这事秦爱玲知道，钱是她收的，我这有她开的收据。”
秦爱玲是财务主管，30多岁，已经在济慈医院做10年会计了。香雪看了收据，确实是秦爱玲开的，上面有她的签章，有陈厚忱的签字，还有医院的公章，从纸面上看也不像是新开的，因为这纸脏乎乎的，字迹也不怎么清晰。
“我了解一下再说吧。”香雪把收据还给他，说，“如果真有这回事，我一文不少地退给你。”谷世文忙说：“谢谢赵院长。五年了，连本加利十万呢。”
香雪去财务室找秦爱玲，财务室门上挂着锁。
“爱玲请假了，这几天没来上班。”谷世文跟过来说。香雪问：“家里有事请假了？”谷世文说：“她病了，好像是腿上长疮。”香雪问：“严重吗？”谷世文说：“不怎么严重，我给他贴了张狗皮膏，又开了几天药，可能快好了。”“谷院长，以后院里有害病生疮什么的，尽管给他们治，不要收钱，”香雪说，“对他们家人大人孩子也一样。大伙都不容易。”谷世文说：“知道了，过去陈院长也这样安排过，给爱玲贴的狗皮膏，开的药我都没收钱。”
阚敬邈回到家，玲玉已经把饭做好，见他回来就把饭菜瑞到小桌上，说：“敬邈你喝点酒吧。”阚敬邈在小桌旁坐下说：“喝就喝点，你也喝点吧。”玲玉说：“傻了吧你，给孩子喂奶的女人能喝酒吗？我喝了就等于俺母子三个都喝了。”
阚敬邈刚把酒倒好，香雪来了，进门就说：“敬邈你怪会享受哩。一个人在家喝酒，自饮自乐啊。”阚敬邈忙说：“香雪快坐，陪我喝一盅。”玲玉又说：“你又傻了吧？”指指香雪的肚子问：“你是让雪儿喝，还是让陈少爷喝？”阚敬邈忙说：“那我就自己喝了，香雪你坐下吃饭吧。”“那好，我就在这吃了。”香雪说挨着阚敬邈坐下来，吃一口菜夸奖说，“玲玉做的菜真好吃。”阚敬邈说：“好吃你就天天在这吃。”
“真的哈香雪，”玲玉指着香雪笨重的身子说，“你怀着孩子不方便，一个人吃饭也不值当的做，以后就在这吃好了。”香雪说：“你又带孩子又理家，再多一个人吃饭怎么行？”玲玉说：“不就是多添两碗水吗？一点也不多费事。香雪咱就这样定了。”
“好，只要你不烦，我天天来这吃，”香雪想了下又说，“我这宝宝也快来了，马上把俺娘接来。她洗衣做饭带孩子都是把好手。以后你们四口子去我那吃饭，反正中间就隔十几个门。玲玉你光带两个孩子就行了。”玲玉说：“洗衣做饭带孩子可不是轻活，你该再请个保姆给俺婶儿做帮手。”香雪说：“好，就听你的，请个保姆给俺娘做帮手，让她有空也过来帮你擦擦洗洗。”
“行，就听你的，”阚敬邈说着，就盯住香雪问，“香雪你过来是有事吧？”
“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香雪把谷世文找她的事说了。
“他向医院投资8万大洋？”阚敬邈大吃一惊，“他的家底我知道，他和他爹谷麻子开几年药店，一直是惨淡经营，后来高价进的一批西药又让何长健的部队讹个精光，他能糊口就不错了。甭说8万，让他拿80块恐怕他都拿不出来。” 香雪说：“他手里有秦爱玲打的收据嘛。我去找爱玲问，爱玲不在。谷世文说她腿上长疮，没来上班。”阚敬邈说：“香雪你是院长，几十号人都是为你忙。以后院里有人生疮害病，咱院长副院长能关心的要关心到。”香雪说：“我已跟谷世文交代过，院里人和家里大人孩子，生疮害病过来治，费用一分不收。”阚敬邈想了下说：“谷世文投没投钱，投多少钱，秦爱玲最清楚。一会儿咱去她家看看吧。”
阚敬邈和香雪在街上买了一包水果两盒糕点，一起去了秦爱玲家。
秦爱玲住在医院前街的两间旧房里，家里亮着豆粒大的灯泡，地上里扯外外扯里的有些凌乱，看得出家景不怎么好，日子过得应当是紧紧巴巴的。
阚敬邈和香雪进屋的时候，秦爱玲正躺床上休息，看见他们提着大包小包进门，愣了下说：“真不好意思，谷副院长刚走，你们又来了。”香雪跟阚敬邈对视一下问她：“谷副院长是专门来看你的？”秦爱玲打个愣怔，点头说：“嗯，他看了下我腿上的疮。”阚敬邈说：“你腿咋样了，伸出来让我看看。”
秦爱玲犹豫一下，把一条右腿从被子下伸出来。这哪是人腿啊，肿胀粗大，摸起来滚烫，简直就是一只热水桶！阚敬邈问：“谷院长怎么说？”秦爱玲说：“他说再贴几张狗皮膏，吃一段药试试。”阚敬邈问：“试试不行怎么办？”秦爱玲哭了，抽泣着说：“他说实在不行只有截肢……”哭一会儿，抹把眼泪又说：“他答应亲自为我手术，还不跟我要一分钱。”香雪说：“本来院里人看病就不收钱，还用他说？”
“听见没？动不动就要给人锯腿。”阚敬邈看看香雪说，“医者仁心医者仁心，他这哪是仁心，是医者忍心。”又对秦爱玲说，“锯了腿你就残了，这你想过吗？”秦爱玲又哭了，说：“那也比死强啊。这还没哪里呢，孩子爸就开始嫌弃我了。我这以后要真成以废人，就彻底完了。”
“把手给我。”阚敬邈说着就抓住她的手，摸了一下脉，又审视一下她的脸色，说，“你这是毒疮，把腿踞了毒还在身上，到头还是一个死。”“这可咋办啊，我还不到30岁，孩子这么小！”秦爱玲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别害怕，你这毒疮能治，”阚敬邈说，“千万别让谷院长给你治了。打明天开始就吃我的药，贴我的无敌拔毒膏，保证不出两个月你能活蹦乱跳满街跑。”
“爱玲你相信范先生的中医术，”香雪跟着说，“安心休息，好好治病，先把钥匙交给我好，财务上的事我找人先接过来，替你管一段儿，薪水照发给你。”
第二天，香雪就把财务账本都交给阚福祥，说：“福祥你好好看看，可有谷世文向医院投钱的事。”
阚福祥日夜加班，把医院五年内的收支账本仔细看了，没发现谷世文向医院投资的任何记录，就跟香雪说了。香雪料定谷世文是想借陈厚忱的死，赖医院这笔钱，就决定先放下这事，看他下步怎么办。
事过五天，谷世文沉不住气了，找到她办公室问：“我投的那8万的事怎么办，陈院长不在了，你得给我个说法。”香雪说：“当然要给你说法。我已经查过5年的收支账册，没查到你投资8万的记录。怎么回事，你能跟我说说吗？”“没有记录，不会吧？”谷世文愣了好大一会儿说，“怎么回事，你该去问秦爱玲。”
“好，咱们一起去找她问问。”香雪当即拉上阚敬邈跟谷世文一起又去了秦爱玲家。谷世文进门就对秦爱玲就说：“爱玲我给你送药来了。”秦爱玲愣了下说：“我改吃范先生的拔毒药，贴他的神仙贴了，不吃你的药，也不做手术了。”谷世文一惊，回头问阚敬邈：“景宏，有这回事？”阚敬邈说：“有。她这是毒疮，把腿锯掉毒留身上，还会要她的命。”谷世文无话可说，又问秦爱玲：“爱玲，我进济慈那会儿投8万进来，怎么账上没有？”秦爱玲嗫嚅了半天说：“哪年的事？我不记得了。”谷世文说：“就我进济慈那年，才5年你就忘了，8万啊，怎么能忘？”秦爱玲摇头说：“忘了，实在想不起来了。”
香雪一看她的态度，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就说：“爱玲你再回忆回忆吧。你跟老陈共事10年，在会计这个位置上干的也不错，可要对得起他。当然，做人要本分，也不能对不起谷院长。”
夜色很黑，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阚敬邈离开秦爱玲家，就把香雪的手抓过来牵着。香雪甩了几下没甩掉，焦急地说：“敬邈，你别胡来，咱们以后再不能有那种关系。”“我也没说再有那种关系啊。”阚敬邈说着就把手松开，转移话题说，“玲玉叫我敬邈，大伙叫我范景宏，你叫我敬邈，老娘也叫我敬邈，我都成多面人了。”香雪说：“我叫你敬邈，是因为我心里有个阚敬邈，叫你景宏觉得别扭。”“好好，随你叫吧。眼下时局还不稳，在外面我还叫范景宏。”说罢想了下说，“我总觉得秦爱玲刚才不大对劲儿。”香雪问：“怎么不对劲儿了？”他说：“她说忘记了。8万大洋哪，这么大的数目，就5年时间，有没有人投资，投资投多少，她怎么会忘记？”香雪说：“她是左右为难吧，谷世文肯定又找过她。她也答应过谷世文什么。” 阚敬邈说：“她正用着我的药，心里肯定向着咱，但当着谷世文不好说出来，只好含糊其词了。”香雪说：“我觉得谷世文既然提出了8万投资，不达到目的是不会罢休的。”阚敬邈说：“医院都知道他的为人，他在医院跟你闹肯定没人缘，也没人支持他。”香雪问：“他会不会到法院告我？”阚敬邈说：“还真有这个可能，咱得老早防备着。”香雪说：“他告就告吧，法官也不是傻子，我就不相信他能告赢。”
“那可不一定。堂堂衙门往南开，有理无钱进不来，这年头不合理的事多了，”阚敬邈想了想说，“法院那边咱得托人。这医院是陈家祖上传下来的，陈院长接手又干几十年，攒下这份家业不容易，咱可不能把官司输了。”
谷世文果然把赵香雪告了，让她退还8万投资，外加5年的分红，合计将近10万。收到法院传票那天，香雪傻子一样不知如何是好。阚敬邈说：“你不用害怕，就交给我办吧，咱一不请律师，二不给法官送钱，看我怎么把这官司打嬴。”
他特意配了一包神方补阳养生茶，带上去了胡春元家。胡春元正坐当门让小姨太太连红捏肩揉背，见他登门连忙惊喜地站起来，迎上去，拱手施礼问：“范先生你咋来了。”
“我对你的身体不放心，特地过来看看。”阚敬邈把自己提来的大包小包放到八仙桌上，指了下说，“给你做了几瓶神仙龟龄膏，喝了强身壮体，延年益寿，还给你配了点铁拐李神仙茶，益肾补阳的。”
胡春元连忙作揖：“谢谢，谢谢！”阚敬邈看看小姨太太连红，回头小声跟胡春元耳语：“胡主任你可小心点，甭让太太招架不住。”
“我哪有这么厉害？”胡春元嬉笑说“你这龟龄膏神仙茶送得好，这俩小女人正让我受不了呢。”阚敬邈说：“这些神仙龟龄膏，铁拐李神仙茶都是3个月的量，喝完我再给你配。胡主任你喝完就跟我说。”胡春元做出不高兴的样子说：“咱们是好朋友，别胡主任胡主任地叫，以后你就是我兄弟，我就叫你景宏，你要看得起我就叫我声哥。好不好？”
阚敬邈连忙欠欠身子，拱手躬腰说：“好好，我就叫你哥了。俺哥你坐好，我给你摸摸脉吧。”胡春元乖乖地在他对面坐下，把手伸过说：“兄弟你可给我摸仔细点。”
“这当然了。”阚敬邈先摸了他的左手，接着又摸了右手，高兴地说：“春元哥你真是福大命好，一切正常，脉象比我还好呢。”
胡春元刚起身，小姨太太连红也坐过来说：“范先生你也给我摸摸。”又说：“我姓连，叫连红。恁哥叫我莲红，说是喜欢我，莲红是他给我的爱称。”“这个爱称好，又红又艳的莲花，出污泥而不染，”阚敬邈故意开玩笑说，“哥喜欢莲红我也喜欢，以后我也叫莲红小嫂子了哈。”连红脸上飞起一片红云，羞怯怯地说：“你叫呗！”
阚敬邈摸着莲红柔若无骨的小手，眯眼审视着她精致的脸蛋，禁不住一阵子心跳，故意开玩笑说：“俺哥你真是好福气，小嫂子的手又软又嫩，摸着真舒坦！”
“搂着才舒坦呢，”胡春元笑道，“喜欢就送给你了。”阚敬邈说：“俺哥你不会舍得，你要真把小嫂了送给我，就是送给我一大一小娘俩儿哩！”
“是吗？”胡春元惊喜地问，“兄弟，莲红有喜了？”阚敬邈说：“喜脉，一点也不会错。俺哥你可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吃喜蛋哟。” 胡春元忙说：“忘谁也不会忘了自己兄弟。再生之恩如父母，景宏兄弟你救我一命，就是我的亲兄弟。我这个国民党蕲城县党部主任，官虽不大，但在蕲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是压得住阵的。兄弟你有事打声招呼，可不许跟我客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