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登上微信时,汝之的对话框显示着未读的信息。
汝之:剧本有没有?
我:没有,我又不学编剧。
汝之:我不管,我就要!你文笔那么好,给我写一个出来,急用。
我:我试试...写不出不怪我!
扔掉手机,躺在床上绞尽脑汁的想题材。题材...题材啊...借用伟大的鲁迅先生的话:不在题材中爆发,就在题材中灭亡...汝之!你非要这么逼我的话,我只能选择死亡啦!
我:报告!我写不出(一张阳光灿烂脸...)
汝之发来一段语音,声情并茂念着我曾写的这一段:这片海我已看了几百回,却从来不生厌烦,仿佛与它有着莫名的情感。母亲常拿我开玩笑说,我并非她亲生。我倒也不介意,如果可以,我愿以海为母,跃入这片蓝,生生世世做条鱼...
历历往事再也控制不住在脑海中翻滚。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他,他在楼梯间正小声念着这篇文章。
2.
我被告知新写的文章贴在了楼梯间,特意找了个人少的时候跑去看。那时他笔挺的站在那里,最后轻道:江予白。
我低头,假装看其他的东西。我认得他,汝之喜欢看篮球赛,又经常拉着我凑热闹,他就是打球赛不怎么样的张将。当时对他的印象就是:长的人模人样,球技略烂,还爱装逼,差评!
那时很肤浅,就因为他的一个外号,就能让我答应跟他在一起。一走在大街上,校园里,人人喊他“将军”,我觉得很洋气、很霸气!后来,大家喊我“将军夫人”。更让我有了山寨夫人的气魄,昂首挺胸穿梭在每个角落,也跟着走上了一条装逼的不归路。
他比我大一届,我们只相处了半年,他便去了大学生活。走的时候才告诉我:江予白,我好像对你是一见钟情,我看了你一篇文章留意了你。
我说,我知道。我抓着自己的手想,该不该告诉他,我是被他那动人的外号所吸引的呢。
我真正心动于他时,就在下一秒,他摸着我几天没洗的长发,说:江予白,你知道吗?你总感觉你母亲不爱你,是因为你以前不快乐。
你感觉...
你的母亲不爱你...
是因为你以前...
不快乐...
这句话,我在心里又念了几遍。那时候,我把那篇文章写完,已经热泪盈眶,我突然发现,我很想家,我也的确不恨她。之后,大家突然一致很喜欢那篇,虽然语句不华丽,却包含真情的文章。很多人夸我,夸那文章深刻,却从没有人像他那样温柔的看着我,这样坚定的告诉我:你以前不快乐,才感觉不到家人对你的爱。其实你妈妈是很爱你的,包括我,我也是,我会让你一直快乐。
我突然就失控了,死死的抱住他,张将啊,张将,你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出现,早一点照顾好我的生活。
3.
从与他离别之后,我对他的思念就再也没有停止过。我要与他每天聊很久很久,还是不够。我就每天给他写日记,见面之后,就把本子交给他,要他给我写观后感。他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却凡事都依我。
他每周坐火车回到小镇上,领着我回家买菜、做饭。他两手提着大袋子走在前面,我腿短又缓慢的跟在后面。他稍微停顿一下,我就故意狠狠的撞他的后背,这是作为不等我的惩罚、腿长的惩罚。
张将放下东西摸摸我的头,告诉我:走路别那么用力。
我假装很乖巧的点头,说,知道了,知道了。
他开门,让我换好拖鞋,我光着脚就吧嗒吧嗒跑,指着全家福问:你爸爸?你妈妈?你姐姐?又指指张将,都不像!完蛋,你也不是亲生的。
他从来也不嫌弃我话多,道:江予白,不能因为妈妈说你捡来的,就心理阴暗到所有小孩都是捡来的,我去给你做饭。
他切着西红柿,喃喃道:江予白,你居然喜欢吃西红柿这么恶心的东西。
我悠哉的看着他,道:嗯,我就喜欢像你这么恶心的东西。
他看着我就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我将的女人。
我喝一口白开水,问道:你为什么每次都喊我全名?
“因为不这样,你肯定不习惯。”
我很满意的点头,不愧是一手调教出来,果然够懂我,不过我不会傻到把这话说出口。我喜欢在心里反驳,张将也喜欢我这样,卖的一手好乖。
4.
在送张将上车念大学时,我回家就把之前所有的文字整理好,放在几个盒子里,送给了汝之。我在本子最后一面写道:希望你再看到这里,我还是将军夫人。
张将,一米八多,性格时冷漠,时逗比,爱好江予白;江予白,一米五多,性格直白,还是直白,爱好张将。
喜欢一个人时,会想到很多登对的地方,比如身高互补,兴趣相似。
张将给江予白配了个自家钥匙,说,没在家时,也可以自己过来。
我问张将:我为什么要?
张将说,你要看看我生活的地方啊,以后也会是你生活的地方。
我说,我不要,触景生情就是这样。
张将就会小心的抱着江予白小小的一团儿,说着:好好好,任何让你感觉不舒服的事,我都不会做。
可是在不久后,说分手的也是他。
我说:好。为什么都没问完,张将就匆匆的挂了电话。我回家就把之前的日记烧了个尽,我不该妄想把你记得清晰。
5.
之后,江予白都没有再写过任何东西。开始以为,只是暂时的。后来才发现,随着张将的离开,江予白也失去了写作的能力。我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不用记起。
之后,妹妹问起:姐姐,我还记得曾经有个哥哥,让我喊他姐夫,我问你什么意思,你说,是朋友的意思,其实不是!我现在明白,是姐姐的夫君的意思。
我说,你还记得?
妹妹说,记得,你以前常拿零钱到小店里给他打电话...还在某个夜里哭...
嗯,让你叫姐夫,和让我在夜里哭的是同一个,原来他让我那么难过。
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
张将在分手几个小时后,给我打电话,问我为什么还不睡...
我说,不想睡,为了让我自己清醒,刚把日记烧完。
他突然像疯了一般吼我,为什么非要这样?
我反问:你问我为什么?你又为什么对我这样?
张将态度软了下来:对不起...我很想你...我们和好好不好...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分开...
“好!傻!我怎么会让你离开我!”
“你真的吓到我了...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你回来了...真好...我和朋友在海边庆生喝酒呢,现在有点头晕,明天我有力气了回你电话好不好...江予白,其实我每次叫你都是张将的将,江予白的予白...这样算不算,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end.
如果你所说的明天,是坠入深海,不再醒来...那我希望...这样的明天...永远也不要来...可是你最后那场告白,就这样,让我和你永远活在了一起。你就像我写的那样,那样深爱着那片海,最后跃入了这片蓝。从此,我再不提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