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诺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文章参加馨主题写作第三期主题活动。

答应带儿子去东湖飞鸟世界游玩,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并非我不重承诺,也不是我健忘,而是这半年来工作和生活的压迫,实在让我分身乏术抽不出时间。每一个周末都被儿子满怀期待地排满了行程,比如去科技馆、去动物园、去海洋世界、去露营。

行程从温和的春天排到了激烈的夏季,从局限性强的室内安排到了更具野趣的大自然。姑且排着吧,即便排不上档期,给儿子留个念想也好。再说我也不会欺骗他,总之会带他去的,只是早晚的事情。

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拥有过如此放松的周末,可以彻底地关掉手机,早已将工作的尾巴已经处理干净,可以轻轻松松地睡个懒觉。平日里没有其他的嗜好,就爱睡懒觉。这个习惯是跟随我时间最长的朋友,从少不更事到现在的而立之年,从未易换过。母亲说睡懒觉不好,这个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是身体的本能,放松状态下怎么也叫不醒。

深色厚重的窗帘把那明亮刺眼的光重重挡在了外面。如果说窗帘是一面城墙,阳光就是叫嚣着攻城的士兵,而我就是被保护在城里的女王。此时的女王正在酣睡,窗帘被扒开了一道小缝隙,城防瞬间被破,千丝万缕的阳光如千军万马般汹涌奔赴而来。城内溃不成军,女王已然被俘。

“妈妈,天亮了,快起床!”儿子摇晃着我死尸一般的身体,像个战胜的将军。不,应该是内奸,就是他拉开窗帘,放进那些讨厌的阳光士兵。

“快把窗帘拉上,妈妈再睡一会儿。”我扯过毯子盖在了头上。

阳光,绝对是个胜利者,高高在上,用那咄咄逼人的眼光死死地盯着我。我也是个没有骨气的失败者,竟然没有勇气去面对。

“妈妈,快起床,再睡就变成小懒虫啦!”儿子说着上床开始翻我的眼皮,这赤裸裸狗腿子模样让我彻底失去重眠的信心。

“起来,起来,现在就起来!”我没好气地掀开毯子下床,穿鞋。

我眯着眼睛瞅着窗外的阳光,“你赢了!”

“妈妈,我们今天去飞鸟世界吧,你上个星期说过的,我们拉过勾,你要重承诺。”儿子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用手指着我,仿佛在教育我一般。嘴边上附着一层厚厚的奶盖,这人小鬼大的模样瞧上去有一点滑稽可爱。

“我有说过吗?妈妈怎么不记得了。”我打心底想赖掉,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比如我的文章很久没有认真写过,也许久没有和朋友互动了,谁还没有点儿私心呢,我也想拥有一点儿属于自己的时光。

“可是你昨天说带我去的,你们大人都是骗子。”儿子不高兴地嘟着嘴。这句话说的不错,成人的世界确实少了真诚,是不是小时候都是这样被骗,久而久之就没有了诚信。我的老板天天夸我工作出色,却迟迟不涨工资,同事天天在一起相处却不能交心,保不济哪天在背后捅刀子。

“好吧,我们吃完饭就去。”我妥协了,工作中我是优秀的员工,生活中我必须是信守承诺的妈妈。看,身份再次道德绑架了我。

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匆忙地果腹。每次去飞鸟世界儿子都会准备一些胡萝卜、蔬菜等,他说这是给小动物们的见面礼。飞鸟世界其实是不允许带这些进去的,园区明令禁止给小动物投食,却在旁边设置了不少贩卖这些动物食品的机器,这些东西只能在园区里面买。儿子深谙礼仪之道,他是去哪里都会带礼物的,有时候是玩具手办,有时候会是零食。他的这个习惯先不论对错,姑且支持一下,毕竟孩子有这份心意。

“妈妈,家里没有胡萝卜了,我们先去买一些吧。”儿子站在凳子上翻着冰箱提议道。

“羊驼、长颈鹿、小兔子还有鸵鸟都喜欢吃胡萝卜。我上次答应要带给他们胡萝卜的。”儿子兴高采烈地向我分享着他的秘密,小孩子的世界就这般简单,高兴就笑,不高兴就闹。

工作的时间总是漫长到你不知今夕何夕,休息的时间总是快到让你感觉不到它的流逝。因为上午我们只干了一件事:买胡萝卜,时间就已经转瞬到了中午。飞鸟世界上午是去不能去了,且看午后能不能再做安排。毕竟中午的太阳是如此的毒辣,温度是如此之高。

买完胡萝卜领着嘟着嘴的儿子回家,他不高兴的样子并不是妥协,而是无声的抗议。“妈妈早上没有睡好,现在有些头疼头疼,我们午睡起来,下午再去可好?”我安慰着儿子,“再说,这些胡萝卜还没有洗也没有切,我们得处理好了再给它们吃,否则它们会生病的。”儿子想想也是,遂如我愿。

午后,我们都是有午睡习惯的,当然也包括儿子。想想马上就要开启我的午后自由时光脸上就不由自主地浮上笑容。

“妈妈,你刚才在笑什么?”

“我没有笑。”说话间我的嘴角是微微上扬的,我自己已然感觉到。

“你明明在笑,妈妈,你在笑什么?”儿子带着米粒的口水喷到了我的脸上。

“妈妈看到你认真吃饭,就开心得笑了。”儿子不好好吃饭,也是我的心病之一,完美地伪装过去了。

儿子今日午睡的格外早,也许是早起的缘故,也许是想着早睡早起好去飞鸟世界。没有了“内奸”,我关上厚厚的窗帘,终于那些讨厌的的家伙被我击退了出去。我的城堡又暗了下来,午睡正当时,我酣然入梦,尽管我的丞相在我心里大声地呐喊:“女王,您还有公文要写。”去他的日更,睡觉最重要,我下令把丞相的嘴封了起来。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半。

我一头坐了起来,带不带儿子去飞鸟世界,我内心一阵挣扎。不知是我内心活动太激烈惊动了他;还是他心里惦记着飞鸟世界之旅,睡眠较浅;他也紧跟其后一头爬了起来。

“走吧,妈妈我们去飞鸟世界。”儿子率先下床,那个干净利落的劲儿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不止三岁,这个年龄不是该有起床气的吗?

内心再挣扎也无用,儿子已经下了结论。我尾随其后下了床,准备好外出的必用品,带着儿子双双匆忙向飞鸟世界奔去。

紧赶慢赶到达那里已经是下午4点半了,距离园区清场还剩半个小时(园区5点清场)。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清场了,你们确定要进去吗?”门口检票的工作人员善意地提醒道。

我蹲下来准备和儿子商量是否要换个时间再去,看着儿子坚毅的眼神,我放弃了最后的游说,顺手给儿子整理了一下衣领。

“是的,我们不耽误闭园,带小朋友进去走一圈就出来。”我肯定地回答道。

好在园区不大,如果走马观花,半个小时也是能走完的,只是少了与小动物互动的时间和观看动物表演。

“你好,请出示一下健康码和行程码。”工作人员履行公务,我们正常配合。

“你好,小朋友超过了一米,需要购票。”工作人员在闸口处拦住了我们。

“他也需要买票吗?”我拉着儿子往测量身高处走去。

105CM,脱掉鞋103CM,平时没有觉得儿子长得有多快,不知不觉间已经超过了我半身。“儿童票是多少钱?”毕竟只剩半个小时的游玩时间,我需要衡量一下价格是否对等。

“60元,你也可以用孩子的身份信息再买一张年票,年票比较划算。”工作人员极力推销着,年票是划算,关键是我没有他的身份信息。儿子还没有办理身份证,户口本也不可能随身携带。60元的价格游玩30分钟,肯定是不划算,我退意萌生。

“我们明天再来好不好?”我恳求着儿子,心里多少是有点愧疚的,如果不是我刻意地耽误,也许上午就已经进去了。

“不行,我就要进去,我现在就要进去。”眼泪在儿子眼中打转,看得出他也到了要爆发的边缘。

“好,我们进去,妈妈现在去买票。”作为妈妈最见不得的便是儿子的眼泪,一张门票便是他现在最需要的安慰。

终于突破重围,踏进了园区。儿子欢快的身影穿梭在每一种小动物的展区前。和小动物互动,向他们投食,小脸上的笑堆了一层又一层,每一次与小动物的触摸,眼神里都带着跳动的光,这光让我看到了那张门票的价值,这一刻我才明白儿子为什么对飞鸟世界如此执着。他和我到此的目的不一样,对我来说到此只不过是来参加一场参与度不高的亲子活动,于他而言,来此是探望他的动物朋友。

也许他和这些朋友们相约下次再来探望,但是却迟迟未到,儿子心中惦念,便有了执着。

我不是一位合格的妈妈,至少在有些事情上我没有对他坦诚相待,承诺而不重诺。儿子对我是全身心地信赖,而我却一再拖延,一次次失信于他,我用我惯有的思维习惯和行为方式,给他做了一些反面的教材。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儿子的心中还是不是一位诚信的妈妈,但是我知道在诚信守诺的教育道路上我任重道远。

儿子,以后我们相互监督,相互勉励,做一个诚实守信重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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