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从生下来开始,就无时无刻不在做着选择。
有些选择是无其他选项可选,有的选择是我们主动放弃了其他选项,但无论作出任何选择,在未选择前,都是一条未择之路。
唐高鹏执导的公路电影《未择之路》,讲的就是选择的故事,故事中的每一个人或无得可选,或主动做了一种选择,迎来了不同的结局。
二勇
王学兵饰演的二勇,一心想着赚钱,选择用前妻的房子做抵押借高利贷,在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养鸵鸟。当黑社会背景的五哥来找他还钱的时候,他仍在盘算着,八个月后鸵鸟开始下蛋,一个鸵鸟一个月可以下6个蛋,每个蛋可以卖300块钱,如果鸵鸟再孵出小鸵鸟来可以卖1800块钱……
如果他说服了五哥再借点钱给他,或者宽限他些日子,他在这里继续安安分分的养鸵鸟的话,或许他说的可以成真。
但,当他端着大海碗吃面,跟前妻打电话时听到里面有别的男人的声音的时候,他没有在内心选择正视离婚这件事,而是在他心里他觉得没离婚就是没离婚,老婆只是暂时不属于他,当他养鸵鸟赚了钱后,再复婚,以为日子还是跟从前一样。所以当他听到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后,他坐不住了。
他选择了放下自己养鸵鸟的事业,带着五哥留给他让他帮忙照看的尕娃,直奔太白梁去找前妻。他的人生路又不一样了。
一路上,他带着尕娃上演了一段囧途。
一开始,尕娃不理他,认为他是坏怂,他一次次把尕娃关在车厢笼子里,跟一只他撞死的羔羊一起。这只羊是二勇刚上路不久就撞死的,而他误打误撞去到羊主人家给别加水,羊主人没有收二勇得钱。当朴实的羊主人问他有没有看到他们走丢的两只羊时,二勇选择了撒谎,说没看见。而此时,其中一只死了的羊就在他的车厢里。而这只羊跟自己的结局也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尕娃更不搭理他了。但从尕娃自己开车撞上“警察”之后,尕娃害怕又自责,在电影中第一次说话,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他不是坏怂。二勇明明知道尕娃撞的是假人,但他选择不告诉尕娃,抓住尕娃害怕、难过、愧疚的心理,“制服”住尕娃。也是从这里开始,尕娃对他产生了一点点信任或依赖。而这次二勇的选择也间接造就了自己的死亡之路。
再次上路,二勇的车被路霸扔的钉子扎了车胎,发现真相的他选择跟路霸打架,让路霸给补好胎,但他不给钱。结果,路霸打了他,胎也没给补,车丢在那里,搭上了货车司机小眉的车。而这边经历也促成了自己结局。毕竟,如果他当时选择不跟路霸争,乖乖交钱,开着自己的车上路后面也不会再跟路霸有交集。路霸也不会因为怀疑二勇抢了他喜欢的小眉而怀恨在心开车撞死他。
二勇、尕娃、小眉接下来的一段短暂温馨之旅,让彼此间的距离拉近,但随着一顿散伙饭,一张拼凑的“全家福”照片戛然而止,各奔东西。而这张全家福被去卖二勇车厢留下的死羊的路霸看到,成了二勇的催命符。如果当初二勇选择告诉羊主人自己撞死了他的一只羊,并把羊还给主人,路霸就不会去卖羊,可能就没机会看到这张照片,而二勇可能就不会死。
当二勇将尕娃交给五哥后,求五哥能将还钱期限往后延一下的时候,五哥没有同意,并打了他一顿,这个时候二勇拿出车里的枪,吓唬五哥一伙,让他们不要死逼,结果以为枪走火打伤了李总,给了五哥闷死李总嫁祸给他的机会。让他误以为自己杀死了人。当二勇“背着人命”带着尕娃回到心心念念的大白梁看到前妻大着肚子晾男人衣服的时候,二勇的心彻底死了,那个他选择无视离婚以为还能复婚的选择以无法再次选择。这个时候以为自己走投无路的二勇,选择绑架尕娃,敲诈30万给前妻,因为他之前私自拿前妻的房子做抵押,他想尽自己最后的能力给前妻还了债,保住房子。
当拿到钱以后,二勇报了警,留尕娃在车里,第二次告诉他叔叔杀了人,无路可走,只能拿绑架他的钱给前妻。没给尕娃任何说话的机会,二勇踏上了人生中最后一段路,走到前妻楼下,将钱袋扔到前妻住的楼层的绳子上,接下来他可能会选择自首,或逃亡。但人生已不允许他选择,下个路口,砰的一声,二勇的生命戛然而止。这个时候尕娃赶到,蹲下来跟死去的二勇说,叔叔你不是坏怂,你没有杀人……
然而这个迟到的宣判对二勇已无任何意义。
尕娃没有及时告诉二勇他没有杀人的话跟二勇当初没有及时告诉尕娃他撞的是假人是因果循环。如果在尕娃当时二勇选择直接告诉尕娃他撞的是假人,或许尕娃会在二勇误以为自己杀了人的时候即刻告诉他,他并没有杀人。二勇或许不会选择绑架尕娃,送钱给前妻。那么,二勇也许不会死。
倒在血泊中的二勇跟影片一开始倒在血泊中的羔羊何其相似,或许影片的开始就已经预示了结局……
小眉
她风风火火,大大咧咧,张口就骂,素面朝天,活的像个糙老爷们。
她是个丈夫失踪的货车司机。虽然身边很多追求者,但固执的等着自己的丈夫。
面对路霸的追求,她选择了无视,或称为沉默的拒绝,继而活的辛苦,跑货,还要面临被同样跑货的其他男人的骚扰。如果她选择跟着路霸,她就不用这么辛苦,也就没有路霸对她的苦求而不得,继而妒忌,开车撞二勇。
面对二勇和尕娃的搭车请求,她选择同意,进而开启了一段三个人的旅程,一路看二勇和尕娃似朋友似父子的相处,感受“家”的温暖。接受尕娃赠送的口红,并在最后选择了放下过去,涂上口红开始新的生活。
如果她没有让二勇和尕娃搭乘顺风车,她可能还在固执的继续边跑车,边等待自己的丈夫,拒绝身边一切人的追求,或许可能孤独终生,或许敌不过不怀好意的男人的性骚扰,成为一个被生活摧残不堪的女人……
路霸
在戈壁滩上以撒钉子扎坏过路车,收费修车为生。在二勇开车途径这条路的时候,他选择扎坏二勇的车,给二勇搭乘小眉货车的机会,最后发现二人和尕娃的合影而心生妒忌。
如果他选择不扎二勇的车,二勇和小眉就不会相遇。他也不会因此背上人命,毁了人生。
在追求小眉的过程中,明知小眉对他无意,但仍然选择继续纠缠,一味的对小眉好。在打二勇的时候强悍如虎,到面对小眉的破口大骂,他瞬间变成了受气的小猫,乖乖修好车,还得把吃的送到她面前。然而小眉并不领情。
如果在小眉拒绝自己追求以后,他选择放手,就不会因为怀疑二勇抢了小眉而生气,在不敢对小眉动手的情况下,将怒气撒到二勇身上,伺机开车撞死了他,害了二勇,自己的性命亦可能不保。他的选择将自己和二勇都推上了死路。
五哥
影片中的黑社会背景的大哥,名震河西走廊,但也是一人之下,百人千人之上,在老板听到孩子被二勇不知道带到哪去之后,一个烟灰缸丢过来,五哥脑门血流不止,他选择了隐忍。
为了找到孩子,他选择将自己智商有点问题的孩子丢给别人看管,踏上了寻找二勇和尕娃之路。
找到二勇和尕娃后,在二勇求情借款能宽限些日子时,五哥伸手抵着二勇的头往车厢上撞,边撞边让二勇告诉他前妻快点搬走,他们要收房。这里五哥是气愤二勇不老实呆在戈壁滩,带着尕娃乱跑,导致他被李总打,并抛下自己孩子去寻找他,他在报仇。但报仇的同时,二勇被惹急,拿起枪来吓唬他们,结果枪走火误伤到李总。
面对李总受伤,五哥没有选择将他尽快送到医院。而是回到车上,喝着李总的洋酒,抽着李总的雪茄,这个时候他就做出了选择。要做人上人,他用屁股和抱枕闷死了李总。“你的脑袋正坐在我五哥的腚沟子下面呢”,报了一烟灰缸之仇,也成功上位,从此没人再拿烟灰缸打他。
影片中没有表述五哥的结局,只是在最后尕娃伸手指了他,或许是告诉警察他是杀人凶手受到法律制裁,或许可能逃之法外。无论哪种结果都源于他的选择。
尕娃
尕娃作为一个孩童,很多人说他是上帝的视角在看着身边人每个人的选择,在二勇撞死羊的时候,在五哥闷死李总的时候,在二勇绑架他去桥上跟他爸拿钱的时候,在二勇被车撞死的时候…… 尕娃都在默默地注释着每个人的选择,宣判着每个人的结局。
人生的路从出生起选择便不会断。除了父母不能选择,从上学到为人处世,到生活中遇到的每件事,我们无时无刻不在作着选择。《未择之路》据说这个片名来自于美国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的同名诗作:
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而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一条
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意在抒发人们走在十字路口的焦虑和恐惧。
然而你怎么知道,你选择的是人迹罕至的一条,你又怎么知道,你未选择的那条路就一定是人走的更多。现实生活中,站在人生的岔路口,我们一直都在作着选择和被选择,我们也时常后悔着,怀疑着自己的选择。我们时常幻想,如果当初我选择那么做,或许我会过得更好;我们也时常想,如果我当初不这么选择,我得人生又会是什么样。但人生没有推倒了重来一说,虽看似可以选择,但一旦选择,我们能做的就是不断向前,忍着痛向前走,不断的向前走……
从此决定了我们一生的道路!
剧中二勇砰的一声被撞倒的那一刻,装钱的袋子应声而下,掉落在地面。他倒在血泊中,周围围了一圈的人,在最外围,他的前妻大着肚子跟现任丈夫只是匆匆的向那里撇了一眼,便微笑着,互相搀扶着向外面走去,回想起二勇从戈壁滩一路开车直上大白梁的选择,从以为杀人便破罐子破摔绑架尕娃为前妻筹钱的选择,一切的一切显得那么讽刺和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