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的青海还是个默默无闻的省会,当然2018的现在比起南部的经济大省来说,依然是个默默无闻的城市。1995年的青海,有一个更加偏远的城市,四面戈壁,空气干燥,刮起风来黄沙漫天,下起雨来雨中带沙。所幸有一条来自这天地间最为巍峨的雪山的河流,不急不缓恰好经过了这片苍茫大地的中部,她从那分不清是云还是雪的半空中,来到黑色的岩石上,再顺着嶙峋的岩石,呼朋唤友,带着冰凌,放着冷箭,冲向山下,不知道要找谁算账。她气愤,她冲撞一切胆敢拦她去路的一切。她看似柔软的身体,夹带着她从山上带下来的冰箭,这些冰箭威力巨大,巨大到即使是她自己,也被冻的冰冷,冻得颤抖。她一路攻击石头,攻击刚发芽的草籽,攻击喝水的狼群和藏羚羊,让它们也冻得一哆嗦。她跑啊跑,阳光照在身上,那是她在天上时,常感受到的温度。她的冰箭暂时的隐藏了起来,她不希望她复仇的事情,被别的天上朋友知道。这种温暖真舒服,她想:这可真是这么久以来,我最暖和的一次了。这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自己闪闪发光,像钻石,像绸缎,美的让所有动物驻足欣赏。她暖和了一些,心情好了点儿,也就不再急着前行了,她想偷一会儿懒。就稍微稍微的,跑慢一点,看看这个她没来过的世界。这个世界的确不一样,在这里,她发现,自己自成一体,可以很明显的和周围事物进行区别。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她还在天上时,她就是天,天就是她,云是她,雨是她,雪还是她。白色是她,灰色是她,无色也是她。在她的天界范围内,没有什么你我之分。她一直也没什么太大的感受,但是她还是爱玩的,她试过把自己压缩成团,但也不能太使劲,一使劲,她的一部分就掉到地上去了,然后要等好久好久,那部分才会回到她身边,并且带一些地上的故事给她。后来,她就把那些离开的的部分,叫做孩子,因为地上故事里的动物们这样称呼离开自己身体的那部分。她最喜欢的是一座叫山的土地。山很神奇,离她越近的地方,温度越低,这样她就可以把自己的孩子,弄成漂亮的六边形雪花,落到地上玩玩。在她的眼皮子低下,又干净又漂亮,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于是,她一年四季都盘旋着山,把山收入怀中,搂着孩子,偶尔风来了,才会离开一小会儿去接待小聊几句。就这样她混沌又清醒的过着日子。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一股仇恨生出,不知道从哪里来。反正就这样冲击着她,拧巴着她。她的身体蜷缩起来,感觉需要干些什么,但她最多就是蜷缩的更厉害,然后她的孩子出现,落到地上,削弱她的力量罢了。她觉得应该干点什么。这种无能的感觉,太使人难过了。看看风,如果想的话,至少都可以把地上的石头带给她瞧瞧,而她呢?从来不能带回来什么。风见多识广,常年走南闯北,力量岂是她能比的?风轻轻一吹,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形状了。风轻轻一推,她就退出几百米远。羡慕,嫉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