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驶在一条老旧窄小的公路上。
公路的一侧是陡峭的高山。山脚下几株树木,树干瘦削,树冠却格外茂盛,远看嫩绿绒绒的一顶顶似乎随时要一头栽倒在公路上。树冠上面开满了长绦似的黄花,像当窗的小姐举着绣帕在风中招摇——向行驶的车辆招摇,向滇池的清波招摇,向自由的春天招摇……姿态虽不优雅,却落落大方。
绿竹千竿,密箍箍地挤在高架旁,漏出半截深绿的颜色来。没有细碎的光影筛漏,没有纤细的身姿摇曳,它们更像是一团战士,凝聚浑身的劲气,抖动起每一片竹叶,化刀,化剑,要追每一辆呼啸的驰车比个高下。
公路的另一侧是滇池。公路和滇池的中央,隔着一道破败的铁围栏,风吹日晒已经左倾右倒。倚着、攀着、覆着、垂着,围栏上面的植物乱蓬蓬、灰突突的一遭又一遭。细细看,里面有繁星似的不起眼的小花,也有枯枝梢头绽开的点点新绿,还有已经死去却缠绕了更多藤蔓的树干。
……
荒草萋萋,用在此时最合适不过。古人如何会想到用“萋萋”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草木茂盛?
“萋萋”总让人想到“凄凄”“戚戚”,总有一种无人问津的荒凉破败感。而此时的“无人问津”也许却是对这些野生野长的植物们最好的祝福——它们不必经历城市绿化整齐划一的修剪,也不必像温室里的玫瑰有着严格的优劣标准,更不必为迎合人类的审美而被迫改变姿态。它们想向上攀就努力舒枝展叶,想向下垂便肆意地浪荡。它们不辜负阳光的热烈,春雨的淋漓和春风的顽劣,于是自己也变得如此不修边幅,野蛮肆意——
这“萋萋”里,是让人感动的生的气息,生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