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语于隅
一个月没有回家了。
不是不想回去看看,而是因为总是忙。
七公里,竟然成了漫漫长路,成了遥山远水,想到这里,唯有一丝苦笑,太累了,连摇一摇头、叹一口气的力气都吝啬得不愿意付出了。
头几年,我很羡慕在家边上班的人,羡慕他们早出门、晚归家。那个时候,每到暮色降临,当我们还奔波在乡间,看着一户户次第亮起的灯火,鸡猪牛马嘶叫着,小孩哭闹着,大人吵骂着,觉着那就是温暖,就是幸福。
总想着:归去来兮!
好不容易回来了,老家却成了镜中花水中月,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原谅我吧,苍苍白发的老爸老妈,谁让你们的儿子没有出息,只是个泥腿子干部——乡镇公务员呢。
城里有个家,家里有老婆、有即将出生的娃,不是不牵挂,只是我没办法。
每每到了好不容易盼来的周末,却左右为难,是回老家?还是城里的家?
亲亲老矣甚!倚门望我归!
妻子亦候望!待我归来家!
到了最后,我亏欠了老爸老妈、亏欠了老婆娃。
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大不易!
罢矣哉,多想无益。
还是再接再厉,继续省吃俭用、一分钱掰成八瓣花,换个大房子,把老爸老妈也送到城里,到那个时候,到了来之不易的周末,也就不必纠结于何去何从了。
进城上班,如今成了最大的梦想,前途啊、级别啊、待遇啊,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陪伴,才是我最急切的愿望。
且把这些都抛开不想吧。
事多人少,和所长商量了一下,经请示市局,增聘了一个协管员,本来以为可以稍微轻松一些,好嘛!原先要伺候一位太爷,如今,要伺候两位了!
明面上也不好说什么,私底下,所长和我聊起这个事情,都苦恼,有的协管员,做起事情来,主动、认真、负责,比起正式工来不遑多让,而我们俩遭遇的呢?摇摇头,互相安慰:万般世事都是命,认命吧。
有位太爷,提出让他好好学学业务、写写材料,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般,还振振有词:算了吧,来了这六年,所有人都知道我懒,我也习惯了,又加上我也只是个临时工,不学也罢!
啧啧啧!听听!“所有人都知道我懒,我也习惯了”,原来,懒得出名了,不应以为耻,反倒应该以为荣了!
真长见识了!这三观也是没谁了!
我不止一次说起这位太爷,倒不是因为我是公务员、他是临时工而心生偏见和歧视,我只是想着,勤快一点、主动一点、多学些东西,无论何时何地,终归是好事,而不是什么坏事。
都是二十多岁、将近而立之年的人了,如此这般好逸恶劳,如此这般安于现状,如此这般不思进取,简直是不可思议了。
好吧,我又犯了老毛病了:好为人师,瞎操心,乱弹琴!
唉,人就是这样,责人而不知省己,说起别人来,总是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上,仿佛自己就是圣贤在世,成了丈八的烛台——照得见别人、照不见自己!
又落到了这两句老话上来了:人不知自丑,马不知脸长。
不说了,难得闲下来,去看看我的那些花草,铺开纸、倒好墨、练练毛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