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待着,黑了也不开灯。
天阴霾着,早上落了几滴雨,然后就没了动静。
中午弟媳迎着我回家嚷嚷着:“明天让俺大伯哥去浇浇水吧!那麦子快死掉了,再不浇就全蔫死掉了!”
言毕,一脸嫌弃,眼角都是不屑!
弟媳妇看不上我这个不合群的嫂子的!
弟媳到的地方有风也有雨,而我只是我。
我讪笑,点头称是。
一秋了,不知怎么就是干旱无雨。
如果不是田里庄稼要雨,我是喜欢的。干净净的天气,蓝瓦瓦的,明亮亮的;太阳暖洋洋,温柔柔的,风也是柔柔软软,舒舒适适的。弟媳听见又会骂我不食人粮食了!
忽然就听到雨搭啪了啪了响,渐紧渐骤。
落雨了,一阵一阵的。有时像几个人在窃窃私语,嚓嚓沙沙的;有时又觉得像在赶着一群牲畜奔走,踏啦踏啦,窸窸窣窣,时断时续。
就想到小的时候放牛,晚归时下了雨,于是慌慌张张地赶了牲口往家跑。
偏偏牛是个慢性子,怎样也不会跑。别人家的驴子啊、羊群啊、马啊什么的都踢踢踏踏跑起来,只有我的牛再晃悠。
我就大哭,雨水泪水也分不清。
等回到家就成了落汤鸡了。那时候身体又好的很,偏不生病。第二天,还要踩着泥巴去放牛。于是很讨厌下雨天。
长大了,觉得雨天很浪漫。到了爱幻想的年纪,想像着和自己喜欢的人撑着伞在雨里散步一定很诗意。可是,当我提出和他去雨里散步时,爱人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是啊,下了雨,不在屋里待着,往雨里跑,怎不是怪物!
于是我继续讨厌下雨天。
忽的传来嘭嘭的又夹着铛啷声,想是起风了。吹得院里桶盆打转声。一场秋雨一场寒,窗缝吹进来的风都夹了凉意,寒气重了!
谁家放了铁桶接水,动静大得像打雷,嗵隆隆,哗哗啦啦,打破了雨中的和谐。
有小孩子在吵嚷,许是雨水阻了腿脚,不能出门玩耍,在哭闹。
谁家的狗大概是饿了在小声吠着。邻居家有刀切菜板的声音。
想像着,温暖的厨房里,明亮的灯光下,他们在淘米,烧菜,忽然就好像闻到了香味。
雨好像小了,只有索罗索罗声,和忽悠忽悠的风声。庄稼也许不够用,不知夜里会不会下的大些。想来决不是我能左右的,也就不再想了。
更黑了,仍不想开灯,风怎么越来越大了,门被打得哐啷响!
外面也是杂七杂八的乱声,树枝被吹的呜呜响声,东西被吹落满地滚动声,风从房子周围卷过的呼呼声,忽然之间就觉得似乎已是寒冬了。
偶尔有车驶过,灯光打进窗子,一瞬间又划过去,好像那灯光也被风拉扯的一屡一屡的。
就这么坐着,不开灯,一个人静静地听风、听雨、听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