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在废弃工厂的铁架间晃悠,张舟蹲在地上,手指飞快地在管道接口处摸索,掌心因常年握摸包棍磨出的硬茧,在冰冷的金属上蹭出细微的声响。“阿木,看好这根蒸汽管,”他头也不抬,声音压得很低,“阀门往左拧半圈会卡住,能制造三分钟白雾屏障——当年他们教我这招时,特意让我在模拟区练了二十遍才放过我。”
阿木缩在铁架后,盯着张舟的动作。这五天里,张舟教他的远不止这些:听监控探头的嗡鸣辨方位,说“摸包棍敲管道,回声闷的地方准有死角,这是他们教我的第一个保命招”;用碎玻璃反射光线晃开追捕者,指尖捏着玻璃片调整角度时,指节的茧子总蹭得玻璃发响,“他们说光线角度差一寸,就可能被扫到信号”;甚至连铁丝网哪个焊点最容易掰断、哪种墙角能避开红外扫描,都带着“他们当年在B区实测过三次”的注脚。
“你就不怕我学了这些,反过来抢你的活路?”阿木终于忍不住问。
张舟抬火把照了照他的脸,年轻的眉眼在火光里亮了亮:“他们当年教我这些时,也没怕过。”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摸包棍上的纹路,“一群老玩家,带新人时从来藏着掖着。他们说‘逃杀里最蠢的是把本事烂在自己手里,最聪明的是让更多人带着技巧活下去’。后来他们为了护我过电网,一个接一个被淘汰……”
火把的火苗跳了跳,张舟的声音轻了些:“这些技巧不是我的,是他们用淘汰换来的经验。他们总说‘本事传下去,才算真的赢过’。我教你,不是因为信你多深,是不想这些东西跟着我死在游戏里——总得有人带着这些活下去,才算没辜负他们教我的那些日子。”
他把一块染了荧光剂的碎布塞给阿木,布角还带着磨损的毛边:“这是他们最后塞给我的,贴在衣服上能隐信号。教你这些,就当……就当替他们把路再往前铺一段。”
突然,厂区的警报灯闪成一片红光,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舟猛地把阿木往通风管道推:“从这儿走!我教你的障碍技巧够你甩脱他们!”
阿木扒着管道口,看着张舟握紧摸包棍的背影,那句“你去挡着”冲口而出时,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懂的多,能拖住他们!我活下去,才算没白学你的本事!”
张舟的动作顿了顿,火把的光在他脸上晃了晃,没说什么,只挥了挥摸包棍,转身冲向脚步声的方向。阿木钻进管道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摸包棍击中金属的脆响,还有张舟那句被脚步声盖过的话:“别像我一样……辜负他们啊……”
管道里一片漆黑,阿木摸着口袋里那块荧光碎布,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像极了张舟掌心的茧子,也像极了那些未曾谋面的、把本事留在风里的人。而远处的声响渐渐平息时,他知道,又有一份传承,永远停在了这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