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上辈子是蒲公英妖怪吧,身上的臭毛病留到了这一辈子还是摆脱不了。蒲公英是什么样子的,四处飘啊飘,从山里的小溪边飘到大马路上,从炊烟袅袅的野村飘到钢筋水泥的森林,磕磕碰碰又肆意洒脱,好像没有什么能够留住它。
我在皖西的一个小乡村长大,一直到高中,都没能除了那个小镇。那个时候心里就痒啊痒,想着将来能有一天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每天对着一成不变的河流,山谷,水田的青蛙叫得大声,吵的人心烦意乱,早晨傍晚村子里小瓦房上慢慢升起的炊烟,像绳索一样缠绕着我,我甚至不想爬上屋顶,去眺望我心心念念的远方。
后来我如愿以偿,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我心里想的事,付出多大代价都会最终实现。我大学去了一座离家十一万八千里的西北小城,我感觉那距离,齐天大圣一个筋斗也到不了。临行前,我摸摸家里小白狗的头,给他最后添了一次饭食,辞别年迈的老泪纵横的爷爷奶奶,承诺他们最疼爱的孙子每周都会给他们一个电话,关于心爱的女孩,我们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道别,她没有在车站抱着我哭,没有追着列车和我挥手,只是在我走的前一天,把我送给她戴了三年的红绳还给了我,从此路远马亡,天各一方。
大学是我到目前为止过的最舒服的四年,果然人还是有惰性,那个时候没怎么想过逃离那个城市,只是对四年后的未来有一点点期待。每天在小小的宿舍睡到自然醒才去上课,和朋友们在夏天的午后,一人一杯冰镇西瓜汁,浩浩荡荡的向网吧出发,三天两头去市里的自助餐厅吃一顿,穷学生没什么钱,好在有各种软件给了很多优惠。现在想来,大学四年真的荒废了,那个时候,应该早点逃离那种生活状态。
毕业后来到了上海,来之前和朋友吃送别饭。席上觥筹交错豪言壮语,表示自己死也要死在上海。现在却时常在窗边,看着楼下万千灯火,心里想着老家的雨,雨天里的蛙鸣,还有那袅袅炊烟,明明是那么柔软。来到上海后有次和朋友聊天,他说,他不想来上海,在上海久了,人就会忘了自己想要什么,变得麻木。不论他这话是真是假,我现在反而逐渐成了地铁人潮里的一个,和大家有着一样的面孔,一样的形状。我现在就想,离开这里呢。。。
蒲公英,到最后也是会落地生根的吧。但是那个地方,一定是能让自己成为自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