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你之前,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更不曾设想过生命里都会有怎样的相遇。那时的我,在如水般的平静里,日复一日,迎送朝夕。
直到相遇的那天那时那刻,我都不曾料想,这一次遇见,竟会成为生命里最重要的分界线。原来那日之前的种种,都是为了这相遇;那日之后的朝朝暮暮,也都是因为这次相遇。
从此,一直不信命的我,也开始相信某种注定。
春日里的阳光,明媚而不张扬,温暖又不刺眼,洋洋洒洒地铺满了整个车厢。隔着玻璃窗,江哲看到路边的辛夷正一树树地开着花,粉色的、红色的、紫色的花瓣汇集在枝头,摇摇欲坠。
迎着阳光,远远地看过去,这红艳的色彩甚是明亮。红艳的花朵,映衬着一旁刚刚抽出新芽的柳枝,更显得柳枝新绿。对!不是淡绿、草绿、更不是墨绿,就是新绿。如果非要用词汇来形容这种绿色的话,只能用新绿。
江哲在火车上歪着头,看着窗外的春色,他正为自己找到准确的词语来形容这初春的绿色,暗自窃喜。
春日里的一切都是美的,也都是新的。唯独这次旅行,对江哲来说,并不新鲜。
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要从北方来到小城里住一段。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他归父亲抚养,但每年春季的时候他都来小城陪母亲。
小城很美,很安详。一如母亲的性格那样,安静、恬适。江哲喜欢母亲温柔的性情,也喜欢小城不徐不疾的生活节奏。没有了城市的喧嚣和那些总也忙不完的事情,一切都慢了下来。在这里,他能听见小鸟的欢笑,看见蜗牛在石头上爬行的足迹。他喜欢在午后睡醒就去小山上逛荡一圈。小山不高,半个小时就能跑个来回。江哲最喜欢的是山后面的林子,他总是带着相机,或者拿个画夹,扎在林子里一待就是半天,直到傍晚才回家。
母亲的房间里,贴满了他的画,还有那些他拍的照片。从江哲10岁开始,每一年来小城都会给母亲画画,他画得最多的,就是山后面的林子。母亲总说:“这孩子酷爱林子,像是着了魔似的,一来就往里面钻,一钻就是一天。”
连江哲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他就是喜欢待在林子里,写写画画,或者什么也不干,就倚在树干上发呆,听风吹动树叶的声音,看着地下斑驳的树影,甚至闭上眼睛,嗅着这空气中的气息,他就心里踏实极了。
如今10年过去了,江哲已经从那个10岁的孩子长成了大男孩,他下了火车,熟练地穿过一条条街道,在东门口的麻花店门口停了下来。他要给母亲买麻花。母亲最爱吃这里的麻花,他每次都会到这里给母亲买上几盒。
“阿哲回来了?又给妈妈买吃的。”老板在柜台后面招呼着他。
“张叔,两盒蜂蜜麻花。每次回来都先来见您。”江哲笑着。
提着喷香的麻花,江哲的脚步更快了。
江哲推开小院的篱笆,满院的花花草草甚是好看。只是他进进出出却不见母亲,锅里还闷着温热的饭。看样子,母亲应该不远。江哲盛了一碗饭,吃完饭给母亲写了个便条,就背着单反上山了。
这是他久违的林子。
他朝思夜想的林子。
他一路狂奔上来,此刻正倚在树干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林子里尽是草木的清香,城市里嗅不到的清香。
江哲闭上眼,听见风吹过林子“哗哗”的声音。
像往常一样,江哲四处溜达着拍照。在他的镜头里,铺洒在枝头的阳光,如同春日里盛开的朵朵鲜花。
“阳光一朵一朵地盛开在枝头。”江哲一边调整着焦距,一边在心里说。
就在他沉醉在林子的安详与静谧的时候,镜头里出现了一抹不一样的颜色。像被风吹进了镜头一样,一个穿着白裙的姑娘出现在他的镜头里。他的食指习惯性地按了下去,“咔”的一声,这个白裙女孩定格在了江哲的镜头里。
江哲取下相机,看着这个朝自己走来的女孩,他揉揉眼睛,在满山的绿色里,她的白裙分外清新。他总觉得这一幕好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又像是梦里的场景。
江哲呆住了,直到女生走到他跟前。
“你好。”女生微微点头。
“你好。”他略带尴尬地笑着。
“不好意思打扰你,我跟朋友走散了,碰巧电话也没电了。我不知道怎么走着,就到这里来了。”女生抱歉地解释。
“我就住在附近,对林子比较熟悉,我陪你一起找吧。”江哲说着就收拾好了东西。
“别着急,我们肯定会找到的。”他安慰着她,沿着她来时的方向一路找回去。
白裙女孩倒也不慌张,也和他一路聊着天,一直到山脚下。她突然看到了失散的朋友们,而他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妈妈,你怎么在这里?”江哲好奇地跑过去,他回来还没见到妈妈,不曾想在这里遇见了。
“我想你回来了,给你准备点香椿饼,刚好碰到这个和朋友走散的孩子。”妈妈手提着一袋子的香椿。
“巧了,这个女孩在山上碰到了我。她就是走散的那个。”江哲指着白裙女孩说。
“那走吧,一起回去吃饼。”母亲招呼着两个女孩。
“不用了阿姨,谢谢您!”女孩笑着,“我们还得赶回去,有机会再去尝您的饼。”
“谢谢你。”白裙姑娘转身走到江哲身边,“我叫阿娇,给我留个你的联系方式吧,我回头给你打电话。”
夜里,江哲陪母亲吃完饭,打开笔记本看今天拍的照片。那抹白裙像一朵洁白的百合花,盛开在绿色的山林里。
江哲看了许久,他怎么也不曾想到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孩,就这样闯入了他的世界里。他也不知道,这一次相遇,究竟意味着什么。
只是冥冥之中,他觉得,这一切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