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我在公交车上的初心就是出人头地,成家立业。四年之后我在同一趟公交车上听歌、抖腿、物我两忘,车上广播终点站到了,我就屁颠屁颠的下车。
鲁迅先生在孤独者中说“我已经躬行我先前所憎恶所反对的一切,拒斥我先前所崇仰所主张的一切了,我已经真的失败了”,我想我就是这个状态了。
我成了曾经最讨厌的人,却成了如今更喜欢的自己,这就不只是堕落了,而且有点死不悔改的感觉。关于这堕落的根源,我需要好好梳理一下。
至于这堕落的原因,我想是多看了几本闲书,有人问我,九年义务教育巩固起来的初心,多看几本闲书就能把他们看崩了?
我说,是的。九年义务教育,四年高等教育对我来说都不能自圆其说,他们教我二元一次方程组解法,强迫背诵阿房宫赋,各种染色体、牛顿定律、质壁分离…...然后等我学成之后对我说,你现在可以挣钱买房了,然后就会有人嫁给你,生儿育女,走上人生巅峰了。
所以结果是能够挣钱买房是吗?那你TM十几年前告诉我房价以后会疯长不就完了吗?让我背阿房宫赋干嘛!?难不成现在我去买房对售楼处说“3万块一平买不起,能降到3千吗?我会背阿房宫赋哦,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
而这几本闲书却给了另外一个答案,“我今天所教给你们的知识可能对你们今后的生活毫无用处,但这些知识是好的,应该让你们知道。”多么的坦白,学习可能就是没用的,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嘛。从此,知识与功利在我心中划清了界限,连阿房宫赋也跟着回到了原来的美好。
于是就面临着两个抉择,赚到的钱,或者求知,或者买房。买房,可以收获安全感。据我的观察,刚买完房的同事脸上都会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犹如治好了多年的便秘。而求知,收获的多是危机感,往往在思考一个问题思考不出来的时候,脑子里就会蹦出一句话:我TM是不是智障啊!?
于是我终于做出一个伟大的决定,求知。为什么呢?因为房子买不起,又不好意思干坐着。但这种话不能说出来,我们一定要装作一副特立独行的样子,并且尽可能的把动机描述的浪漫一点。
于是:这个世界很大,我们都是井底之蛙,有人说“我不是”,井底之蛙都这么说。对我而言学习就像挖井一样,我尽量把自己的的那口井挖大一点,这样说不定夜深人静的时候抬头可以多看到几颗星星。抬头多看几颗星星就是浪漫的说法,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一个浪漫的人,我学习的目的很单纯,就是用来装逼的。
我在地铁上看的是卡夫卡,随便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也是20世纪西方调性音乐概论,那些在我旁边看着台湾综艺的妖艳贱货,居然还敢开外放,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如果木心知道我这么想,一定会说,有的人多读了几本书就炫耀,多读几遍吧,多读几遍就不炫耀了。于是我就谦卑起来不敢炫耀了。
看来我在学习上,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人。怕硬归怕硬,但欺软总归是忍不住的,知识面前无平等,谁让你没我硬。
说回来这种堕落能够持续多久呢,能够收获所谓的幸福吗?
幸福不过是基于我构筑出来的想象,我可以认为我非常不幸,工作四年,没房没车没存款,每周吃的最多的是食堂的紫菜蛋汤,上班穿得像条狗。我也可以认为我非常的幸运,至少我知道调性音乐的本质是什么。我不太可能一辈子没房没车,但很多人很可能一辈子也不知道调性音乐的本质是什么。以我的标准来看,我可能还是要幸福一点点。
所以这四年,想法从第一阶段的努力,做到和别人一样,到后来的特立独行,想着和别人不一样,最终还是回到了和别人一样。这个时候才算真正学会了理解与包容,能够心平气和得走在自己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