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一株植物


今天,我要致敬一株植物。

在我那不可多得的、不大的、几平米的、简陋的外置阳台上,有一株有些高挑的植物,它打乡下农家乐来。

约莫是月半时节,驱车遥远的乡下农家乐,吃喝玩乐一天后,兴尽而归,也把这株名不见经传的、不知道名字的植物带回了家。

那时候它显得十分腼腆,好生羸弱。它长在粗糙冷寂的花盆里,在一堆堆的绿中挤眉弄眼着。由不得不多看它几眼,只因为多看了几眼,所以自私地强制性地把它邀约至我那简陋的居室。从乡村到城市的旅程,对它而言,似乎有些违和感。

刘禹锡于《陋室铭》中如是自嘲: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不妨借过来,恰是道出了我之居室之境界,我且挪用一下诗人的美句,馨享那无边的美意好了。

在那一株株植物上捕获尘世中难得的小确幸。也如汪曾祺一样热爱它们,很欣赏汪老前辈在《人间草木》中最温馨的文句,饱含了对一株植物的由衷走心的爱恋: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它们很温暖,我注视他们很多很多日子了。它们开得不茂盛,想起来什么说什么,没有话说时,尽管长着碧叶。你说我在做梦吗?人生如梦,我投入的却是真情。世界先爱了我,我不能不爱它。

这些文句正应了画家兼文学家的大师丰子恺之言语:你若爱,生活哪里都可爱;你若感恩,生活处处可感恩。试想,如若不是热爱生活,怎么会有如此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通融之境界。

唯有热爱,可抵岁月漫长。唯有关怀,可有情缘伴随。

跟随这一株植物来到我住地的还有兄弟姐妹几个。起初,大家伙都试探着房间的和暖。后来许是个体生存差异,单是剩下了兄妹俩:哥哥高大威猛,妹妹小巧玲珑,娇俏可人。

妹妹潜滋暗长,某天露出几分姿色出来。我一看,好生奇怪。这是花吗?有点扇型姿态,花瓣靠一边几瓣,不是团着的,像是青楼女子发髻一边的装饰。另一边则是长须几根或蜷曲或长伸,花瓣颜色是鲜妍的玫红色,总共4瓣吧,挨挨挤挤靠一边,似乎是为那些长须留足地方,显得十分谦让,共生于那株小小的植物。

和妹妹不一样,哥哥依然是萌萌的懵圈状态,不见开花的踪迹,倒是蹭蹭地直往上,往空中发展。显示出自带雄性荷尔蒙来的魁梧。我很诧异它的杰然特立,但从内心深处还是指着它开出妹妹一样的花来。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始终留给我一个执着冷冷的背影,继续傲岸着它的傲岸,不曾有丝毫开花的迹象。它这是有意在跟我作着无声的对峙。都这样了,我也慢慢对它失去了耐性,竟至于熟视无睹,漠然视之,连水都不愿给它一丁点了。彻底对它无欲无求了。

现在能窥见的还有吊兰。阳台上除了这葳蕤的兰草兀自开心着自己的开心外,尽情地抽枝展叶,向空中发展之外,基本没有其他讨喜的植物啦。

你看那栀子花显得没精打采。春夏之交,遭遇白粉虱的侵蚀,它差点没活过来,等到人间所有的栀子花开过时,它终是缓过神来,勉强开出几朵花来,就够难为它的了。现在枝头正努力地爆出一些鹅黄嫩绿新芽,实属不易,我懂得它的尴尬。

再说那昙花几片绿叶,是上周友友打遥远的地方寄过来的,感觉活着的。因为叶片摸上去,硬实,有质感,应该会活过来。友友说它好养。不过,目前,它还在摇篮中,婴儿般适应着我这陋室的环境。

对了,有一株红薯藤,还是有必要跟大家展示一下的。从可以蒸煮的实体红薯到藤蔓的旅程,还真是挺别致的。我曾经在超市买了两个红薯,放在塑料袋里忘记煮了吃。想起来发现它时,它早已安然无恙地萌生了新生命了,居然吐露新芽了。

我有看见别人用水培红薯,于是动了念头,用曾经养过金鱼的玻璃缸喂养它。好家伙,给足了水分之后的它,不几日,就开始向我献殷勤了。但见它蹭蹭上长,给人无尽的希望,满眼都是生机盎然。

再到后来,它居然把藤蔓自作主张地投放到泡沫箱子里养育的植物中了。于是园子里开始蓬勃起来。好一阵子,走出卧室,目力所及,瞥见它卖命式地炫耀,仿佛是在感谢我的知遇之恩。


待到霜降之后,土里的红薯藤蔓因为土壤的收留,也就从从容容地继续伸长枝条,预备享受欢愉,拥抱未来。而在鱼缸中的藤蔓则呈现出十足的秋意,红黄下去,直到最后,我为它们选择了结束,单留下扎根在土里的生命力顽强的藤蔓了。

一一为大家介绍,我这简陋的谈不上是花园的几盆植物,也还是感觉得为他们写点什么,也算是对得起它们来我家一段日子后,有点仪式感吧!所以特意偏爱式地整了一些酸酸的文案,希望不要把大家酸到了。

在今天,我将隆重地推出前面写的哥哥,那不知名的植物,我且叫它蝴蝶花吧!它的哥哥如今居然有了开花的意识了,难道是感恩我吗?

你不知道的,就在今天,蓦地发现哥哥长得比我还高,它就长在吊兰盆一个角落里,威武霸气侧漏着。好久不见,很高的个子啦!我也是在花盆里捣腾着,捡拾着枯枝败叶,结果不经意间抬头,也是把它侧身挪动一下,猛然看到有了花蕾的萌动。一丝惊喜划过,太棒了。——你其实在试探我吧。

你和兄弟姐妹几个来我家数月有余,不成想,你还是很有韧劲儿的。你在挑战我的底线,观察你不开花时我的态度。你用自己的方式暂缓自己会开花的事实,也让我对你另眼相看。

对不起,早些时候,我误会你啦!我这是典型的门缝看人,而你却是用你的执拗见证生命的奇迹,也诠释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再过一段时日,你注定会绽放属于自己的风采,芳华绝代。而我会领略你生命的极致,就在你吐露芬芳的一刹那。

你用自己的坚守阵地,你用你独到的风采依旧,你用你自己的方式钟情着光阴,也酬报着人类。

感恩有你,让我的琐碎枯燥乏味的生活有了一抹绿意,和一丝难得的惊喜。至少还有你,有希望,丰盈饱满着我短暂寂寥的生涯!

在今天,告别十月,迎接11月。我要盛赞一株会开花的植物。我要致敬一株带给我满满的爱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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