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个朝代,更不晓得是哪座山间,陡峭的石壁上立有松树,随风而落的松针盖在深沟里的积土上,在细雨后、阳光下、空气中慢慢卑微。
这场雨后,几朵蘑菇顶了出来。松动的叶儿,掉落到泉眼里。随着悬崖的泉水由一根根破开的竹子,首尾交替相连引到了山腰庙宇后的一个水缸里。只见布满青苔水缸里的水一直从四周溢出来;一阵风,一阵雨让缸里泛起一阵涟漪,内壁的暗纹图案及古老文字也就只见得一深一浅。
再环顾这院落庭院、阁楼松柏。这谈不上气势磅礴的庙宇,却也似偏安一隅。远看斜山石壁沟里有松有竹, 近有门前土坡上种满的桃树梅树,再一级级石阶旁是移栽的幽兰花,种在了一个个石头盆里。曾经是这庙里师傅的师傅的师傅们敲出来的石头花盆,沉的像是生了根。
而在这一片景致中最为奇妙的是一棵需九人手拉手才能围合的云杉树,离地六尺处的树干嵌着一块乌黑的石块,石刻篆体北山寺三字,随着木鱼声听起来又重了一些。
从台阶起步往山顶看,整个北山寺都在云杉树的怀抱中。而此庙中只住着子清师傅与小沙弥两人。小沙弥生的俊俏峨眉,却也生性调皮。时常与子清师傅较真初识,却能识大体,一教便会反三。
此时的出家人饮酒吃肉,子清师傅把小沙弥养的白白胖胖,虽然是子清自己的师傅化缘捡回来的孩子,却早已视为己出。子清师傅平时就十分宠爱小沙弥,经常让山下樵夫每隔一段时间捎些吃穿,而樵夫也只在庙里喝一壶茶,带走两竹罐的水,其大多都是在月圆那天。
而已有好些时日,樵夫没再入山来,也没来这北山寺讨口茶喝。
只道来这庙中师傅法号子清,小沙弥尚未明理,也未落有法号,只是常被师傅唤作开心。
“開心,去拿点桂花糕来,为师煮茶给你吃”师傅拿着南瓜瓢舀了半瓢水倒进了龙形壶里,望着開心正在拖着比他人高扫帚打扫青石上松针,随口吩咐了一句。
“晓得了,师傅”開心挽起衣袖,随手放下扫帚,便跑向了竹木楼里。
一阵声响后,只听见抱着精巧木盒的開心从竹楼走出来,一边看着门槛一边探出头来说道“师傅,徒儿想吃的桂花糕没有了,我给你拿了些松子可行?”
接过木盒,子清师傅巧妙旋开六角,只见里面只空落落剩一格,装着些松子。不由担心着是不是樵夫家里出了什么事还是身体抱恙了,不然不会这么久都没来这北山寺讨水喝,更别提坐下饮一杯茶。眼瞅着開心也有好些日子没吃点小零嘴了,加上米盐也不够两日,子清师傅还是决定自己下山一趟买些回来,顺便带点药草去看看樵夫到底出了什么事。
自从子清师傅延龙一晴日下午突然辞别北山寺去云游以后,子清还没有独自一人下过山。北山寺自从有文字记载以来,第一条便是北山寺每月十五十六两日月圆之夜,必须在后院四角八方用松油点明石灯。第二条是日落之时断开竹排中的水入岗,把水引到院中的水渠里。第三条是不论风雨,不论日夜,要保证水缸不能倒!就仅这三条,哪一条都需要成年之力。之前有祖师在,子清带着開心下过几次山,着实比山里热闹有趣不少。而现在只有自己与小徒開心俩人,明日便是十五,又不见樵夫,让子清犯了难。手中的木鱼也喃喃自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