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疼痛
打开电脑准备敲写东西的数十分钟前,我和我家的小朋友还光着脚,自在的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玩牌涂水彩。
敲键盘的时候,我停顿了很久。
我在想是用“生命的坍塌”还是“生命的疼痛”作为我的题目。犹豫了许久,觉得坍塌是一个瞬间长度的动词,太快太剧烈。而我想表达的应该是生命的某种状态,它应该舒缓平和但又不容忽视。
生命是什么。我们又该如何将自己的生命一笔笔勾勒,填色涂彩。
我曾经试图认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我认为在这个笼统空泛的概念下,我们活着的每一天,遇见的每一个人,发生的每一件事,通过各种偶然的必然的联系,交织,融合,组成一张无限延伸的网,然后向未来铺展。而这就是我的生命,向前向前再向前。于是我不自觉的忽略了过去,忽略了对过去应有的关注和重视。所以突然在某天,生命以另一种方式,以一种让我隐隐作痛的方式给予我提醒。四五年前搬过一次家,当时年纪小自然而然的向往新鲜未曾体验过生活,所以和当我和那个生我育我伴我长大的家告别的时候,我只是想和朋友分别似的挥了挥手。
后来我又长大了些,生活被杂乱无章的东西充塞的透不过来气。家也就被我抛之脑后,但它始终是一个安全的存在。后来越长越大,从心底生出的一种飘零感,漂泊感越发不可忽视,就像你明明真实的做着手头该做的事,和周边的人说话,但你的内心却有一种极大的不确定感,你知道你不属于这里,而你也终究无法在这里生根发芽,于是,我刚开始认为生命是一张向未来无限延伸的网的理解,被我推翻,一个带着极大不确定性的生命是无法构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它只会像织错了的毛线,越织越凌乱。
我开始自己新的思考,生命到底是什么样子?是立体还是平行?是单向还是双向?开学前,和爷爷奶奶,一起吃饭的时候。老人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平日里发生的事儿,无意间说到院子里同龄的老人走了好几个,从前沉默忠厚的男子开始酗酒又离婚,现在已经很少出门了。无花果树下痴呆的男子在去年冬天的一场大雪里也离开了,树下椅子还在,长了青苔,空荡荡的。桐树下的棋盘被雨潮的发了霉,带我追过风和落日的自行车也已锈迹斑斑。就在那一刻,我知道我生命在提醒我,提醒我对过去种种的忽视,它用一种让我此生都会隐隐作痛的方式告诫我,警示我。其实生命是立体的,像雕塑但又不是一次浇铸成形。童年时光里的人和事会慢慢凝固具化成构成个体生命的基座,我们每个人都带着这样的一个属于自己独特的基座,去走向全新未知的生活,试图通过一些人一些事,将这个生命雕塑堆得高一点,看起来更震撼一些。
但是我们忽略了,雕塑的基座。直到某一天,你在不经意间发现,时光里的人被大风刮的凋零散落,记忆里的事又被潮水冲的面目全非,你才醍醐灌顶地明白,雕塑再也不能往上浇铸了,因为生命的基座已经摇摇欲坠了。
从我开始感知生命的痛苦那一瞬间,我便知道,我的生命迈向了另一个境地。然而我也清楚的知道,这种平和的痛苦要我此生与之作伴,直至死亡。
很久很久前写的,大约是在高中。
记得当时还是用的还是台式电脑,怎么一晃好多年过去了。
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