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光棍

二十多年前,老光棍来到了这个村落,从此再也没有走出去过。

二十年对一个偏远的农村意味着什么?那是一代人的距离。一个年轻生命诞生成长再到孵化出另一个生命,需要的也只是这么久。

1

从头说起吧。

在一个贫瘠的村落,有一天来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租了一间破房住了下来。那时候赶上农忙季节,劳动力是急缺的,敦厚至极的他就成了东家西家的帮忙劳动力了。一开始是他主动请缨帮忙的,毕竟流落到这里时,身上也没有几个钱可以供衣食。帮完忙村民也热心留他洗个澡吃个饭。过多十多天,小小的村子也都熟络起他来了,争着抢着要他帮忙了。他起得越发早,睡得越发晚,但是能换来村里人的热情对待,这也算是值得的了。

农忙过后,他成了村里的工匠,鞋匠,几乎村里要修要补的,累的脏的都成了他的活儿。过了忙碌的日子,他把租的那件小破房整修了一番。日子也就过的好起来了。原本消瘦如菜色的脸也显现出从前的俊俏。日子如流水般过,村里人也看出了他的忠实老厚,因此说媒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而他往往招呼她们坐下喝杯茶,婉言谢绝了。也有几个生性活泼的女孩,偶尔给他送点吃的用的,他也没要。

如果说他还有另外的古怪处,那就是不停歇地给外头寄信。邮差一周只来一次,每次都是拿着七封信走,刚开始邮差也很好奇这个男人的举动,问了好多次他都决口不提也只好作罢,心想等着那天对方有回信,说不定就知道了。可是邮差这一等,就是二十年,也没有收到回信。

村里的小孩早跟这个异乡的客人熟悉起来了,也是经常缠着问他写的这些信寄给谁?为什么对方一直不回信,会不会记错位置,他有时沉默,有时微笑,但并不说话,倒是时常变着法子给小孩子们做些小玩具,让他们玩去,不再问个不休。

2

不久后,村里办起了小学。上头派下来的青年教师来了一批走了一批,大多都是不愿留在这个破烂农村或桃花源的地方。可是小学还是要办的啊?农民也逐渐富足起来,孩子的未来还是要靠教育的。村里有有位老先生见逢年过节他给村民写的对联行笔苍劲如松,遣词端庄有余,便跟村支书推荐了。随后村支书和校长到他家一谈,事也很快成了。虽然只是代课老师,有名无份,但对他来说也是一件美差事了。

放下锄头锉刀,到走上讲台拿起粉笔,他转换的是那么的自然。连镇上的教学指导组来听课都对他称赞有余。原本他是教语文的,后来学校有位教高年级的数学女老师,实在是受不了这农村的清贫,抹着眼泪偷偷逃回了城中的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他就顶替上去了,一教就是好多年。

忘了是第几年的春天了,市里头下来了个剧团做文艺汇演,演的是古装的戏。足足唱了三天,他在台下完整地痴痴地看了三天。最后一个晚上,青衣身段嫚美,戏中哭祭一段更是唱的悲悯万分,他在台下也是怔怔的哭,目光呆呆的。谁知用情过度,台上青衣唱到最后两句气裂开了,长长的袖口掩嘴,竟咳出血来了,点点滴在舞台灯光之下。

青衣在镇上医院躺了一天,竟铁定了心思不跟剧团走了,团长说尽好话歹话都拗不过她,只得愤愤而去。

出院后青衣来到那个村子,用积蓄买了一间小房子安定了下来。听闻了村里有位教书的一些事迹,便抱了几本书上门造访去。来了这么一位客人,他喜不自胜,泡茶时手还不自觉地晃了晃,幸亏没把茶杯摔地上去。青衣拿的是几个戏剧折子,也有西厢记,陶庵梦忆之类的书。一泡茶就是从中午喝到了晚饭过后,青衣看天色也晚,邀他家去吃个便饭,也可接着聊聊古人的风流轶事。他竟也不拒绝,抱着两本书便过去了。

不久后,村里人看书生时常下午学校放了学就往戏子家里头跑,等到大晚上才回去,不免有所微词。从此说媒的也断了,爱八卦的妇女也有了饭后的谈资。要不是书生还是一天一天的写信一周一周地寄,她们的猜测就会变如此简单了:书生苦苦写信的是给到处走的戏子吧。可是现实不是这样的,她们便猜测书生心中还有她人,只是见了眼前的美色不忍动心罢了。表面看起来再老实的男人也是色鬼,她们往往如此下结论。

小孩子们缠着问他的问题也变了。“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外来的唱戏的阿姨啊?”“你们为什么不干脆搬到一起住啊?”诸如此类的问题,但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把小孩子们闹得不要不要的。

有一次,青衣托一群上课的学生稍一本书给他。孩子们接过去,匆匆忙忙地跑到墙角,把书翻个遍,也没有找到他们想象的夹在里面的信物或者情书。

3

又过了几年,书生寄信变成了一周一封,邮差老了,心中的不解被岁月封起来了,把给他送信这事当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了。他早就知道这不是向杂志社的投稿,也不是寄往故乡的家书。你往死水里头投一枚石子也会惊起一圈圈波澜吧,可是投向人海的信却往往等不来反响。关于信的故事,邮差知道的比谁都多。

村子修起了柏油路,村头村尾的壮汉老头穿上了颜色鲜艳的衣服,不再光着膀子整天骂娘骂狗骂地不产。小学办学也逐渐规范起来了,留不住他这最后一名代课老师了。从此他就失了业,换了锄头继续忙他那巴掌大的地。

学生的功课也越来越繁重,上课吃不消,放了学经常来问他这问他那,他干脆在门口摆了两张桌子,立起来一块板子,闲时给学生们讲讲课,如同刚来时给大伙帮忙一样。

村里头也走出了大学生,放假了不忘来看他,有的劝他到城里发展去,至少寻个拿笔的活也好,强似现在。也有的还不忘小时候的那些信,打趣地问着师娘回信了没。

送走得意门生,他踱着步来到青衣的住处,敲了门竟然无人应。他垂着头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家,给破旧的钢笔上满了水,翻开先前在学校没用完的空白教案本写了起来,写了好几个小时,晚饭也没吃,估计也将近十一二点了。心中还有点情绪,想起青衣先前问过他写信的事,心想不妨跟她说说罢,瞒着也只有闷了自己,便单着短袖推开门。谁知青衣家中仍是无人,以往亮着的小夜灯今晚竟不知哪里去了。四周只有虫儿的鸣叫,安静的很,漆黑的很。

也不知道他是怀着怎么的心情走回去的路的。第二天觉得身子累的很,倦得不想起,便睡到了午后,等到肚子实在饿得慌,就挣扎着起来,浑身酸痛,连淘米煮饭都不能了。想必是昨晚受了寒吧,入了秋的夜,说多冷也有多冷了。他叹了口气,往昨晚剩的饭加了些冷水,放炉子上烧着,躺床上又眯了一会起来,灯也懒得开,随便吃了点饭煮的粥便躺下了。这一趟把他自己也给躺蒙过去了。再醒时依稀听得外头几个小孩在敲门找他补课,心想起床,一个翻身掉床下去了。

后来再醒来时,医生早给他看过了,开了几大包中药。照理说,伤寒不是大病,调养个几天就好了。可是打那开始,他那的中药味就没有停过。到底是伤寒把不知骨子里头的什么病给惹了出来,村里镇里的医生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原本村支书想给他募捐点钱让他上市里看看,他连说不要这么麻烦大家了,村支书也没有多说什么,抽口烟,弹弹烟管,留点灰烬落地,便走了。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村里人这般议论着,眼前这书生病成这样,那个青衣却再也没有露过面,仿佛她不曾来过这里一样。

青衣爱花,门前空地种了好些花,书生现在除了喝中药就是来她这里给一陇花田除草浇水。一个月如此,一年如此。

4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们改口叫书生做老光棍了。

他也老了,屋子四周长满了草,田里的草没过人头。每天顾着那些花已经花费他一半的精力了,剩下的那一半,就跟着熬不完的中药耗着。

原本只有中药味的,后来又多了别的恶臭味。原本味儿只充斥整个小屋子的,后来跑到了外头。

“你们离那个老光棍远一点,不然回来小心你的屁股。”老点的妇女骂不争气的儿女。

“你们上课绕另一条路过去,不许往那里头扔石头,里头住的是老光棍,就是个怪物,会张牙舞爪的抓小孩的。”从外村嫁过来的新媳妇也这样教育自己刚上学的孩子。

哦,不是还有一些上大学的学生吗?好像大多数留在了城里,连农村的家都不想回了。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吧,人们发现青衣的花枯萎了。打电话报了警,各家不情愿地凑了点钱,随便把他埋了。那天邮差来收信,怔怔地在他家门口多望了两眼,而后锯了块木板,给他插坟前当墓碑。

一个月后,青衣回来了,在他坟前哭着说,想不到回家送完二老,回来竟又送走一个知己。情绪控制不了,在坟前唱了一晚她呕血的那部戏。以前他曾央过她唱的,她却没唱过。唱完又哭了一夜。第二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了。

几年后,一位老妇人来到这个村子,大街小巷地走着,像是在寻找什么,却没有开口问什么,说什么。

后记

写完舒一口气。

如果你要问他写的信是寄给谁的,应该是最后来的那个老妇人吧。我猜的哈哈。

戏子无义。我是不同意这种观点的。戏子比谁都有感情,她至少是唱了一晚哭了一夜。而不是那些最后凑点钱给他入土为安都显得勉强。也不要一味指责人们了。毕竟我觉得这样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到最后对他们的生活是有打扰的。

主题是什么?等待,不知道是不是,但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写等待,大多是写女子等她心目中的盖世英雄踏着七彩祥云回来吧。这样的等待,郑愁予写的很好,我不是归人。大话西游里演的,也都是经典。

其实我最开始是想写人们是怎样一步步把他耗尽的。我不敢说是利用。最好也别这么想。但是写着写着却力度逐渐小了,不敢还是不能,我也不知道,写农村的不好,不能说是对生我养我二十多年的家乡的背叛吧。

我是爱家的,但是我也是会在文中这样写“哦,不是还有一些上大学的学生吗?好像大多数留在了城里,连农村的家都不想回了。”

我觉得在写法上,有些东西我是回避的。比如我喜欢的一篇文章里这样的场景:

“我叫你站起来,没听见啊!”疯子一副凶狠的样子。傻子被吼得有些懵了,放下鞋底,慢慢站起来疯子一双脏兮兮的手从傻子有些松松垮垮的毛衣里伸进去,傻子也不反抗,只是疯子的手有些冷,冷得傻子一颤。

我要这样写,会被人说我色、黄等等。做为一名男性,似乎可以写暴力写动乱,但是有些写法却会引来青眼。

2015年11月30日20:59:08

再记

昨晚写完也没有粗略地再看一眼,因此有太多错别字,实在是不好,所以现在把一些改了。补了两个小细节,一个是村支书留下了烟灰,潜台词也就是说除了这也没留别的了,显得那句要给他捐钱也只是碍于情面上客套说的话,与后面的大家勉强凑钱也做个呼应吧。另一处是把给主人公立木碑改成邮差,之前是说到底村里还是有个好人给他立。算是满足了自己对邮差的定位吧。

自我感觉邮差,小孩的形象还算是写的完全了,虽然没有过多笔墨。至少在我心里面是够的了。倒是村民,中间少了他们对主人公感情的转变,显得突兀,昨晚朋友看完也提到了。我的想法是加多他当代课老师转正不成,与青衣的关系等情节使得人们开始对他态度转变,然后朋友补充说道矛盾可以从转正开始,到后面青衣,再加上村里头爱慕他的大姑娘的一些事情激化。想法不错,只是这次就先不改了吧,下次再说。其他大的小的不足也很多,比如一直是中景,几乎没有近景的刻画,拍成电影也就成了记录片吧哈哈。

至于青衣这个人物,我是不想过多地笔墨写的。就像我在先前的小说《安可》里面提到的小渔,《云苓》里面提到的梦笠一样,她们就像神秘人一样的出现。好吧,我坦白,就像是《红楼梦》的薛宝琴一样,很完美的一个人,悄悄地走过大家身边又悄悄地离开。前阵子去镇江玩,傍晚时分上的山,到了以后天色全黑了。下山时原本的路已经封了,刚好遇到几个游客,一起摸索着走另一条路,一路有说有笑,下了山便友好地道别,我们的生命当中不乏这样的人吧,蜻蜓点水般地跟我们的生活有了点交集。所以几乎我写的小说都会有这样的角色。至于会不会以后另外写青衣的事,就是后话了。

昨晚跟那个朋友还接着聊到了我写小说所避讳的东西,比如说在文字原本是想反思村民是怎样一步一步把主人公榨干的,但是写着写着真的是不敢了。生怕被人说是说非。感觉我们这一批人,既不是农村人,也不是城市人,处在进城的漫长的道路上,回头看不见家乡,前头也只是没有路灯的黑暗。

我不写的避讳的东西多着呢,“三不”原则最后一点就是不写政治,但也不写政治不正确的东西。人性是我捉摸不透的东西。

朋友鼓励我要格局开阔点,不要自己给自己限制,要发挥文学的作用。但是宝宝真心做不到啊怎么办。

我写的我真没想到要有什么积极的作用,自娱自乐便好。

我是学理工的,对事物的认识都是从宏观表现追溯到本质原因的。因此写小说也是有自己所没有说出来底层的作为基础的东西。要读通我写的,估计也要知道一些吧。

比如说时间。我不会刻意地写明具体是哪个时间,但根据故事里的一些情节去猜,也大差不差了。研究红楼梦有考究派的,费劲心思去考究红楼梦的故事发生在何时何地,其实又何必呢?小说是对生活的提炼,总结和外延。哪个朝代都有大观园结社的闲情雅致,哪个时代都不会有完整的红楼梦故事。写作的人不过是把故事都集结起来,交接起来罢了。(出于这样的看法,我打算用十多篇主题各异的短篇小说组成一个中篇小说,此又是后话了)。时间如此,地点也如此了。比如说这里头提到了代课老师这个职业的出现和消亡,不同地方的时间是不同的,西南的农村和粤闽的农村的进程说不定差了好多年了。(时空是交织的,互为标尺。时空的关系可以看爱因斯坦的相关理论,把客观世界的时空观带入文学里头,这是我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学理的就是这么6,不服来战)。我们大可不必把时间作为衡量我们事情的一把尺子,就酱。

地点这个倒可以再说多一点。很多时候我写的仔细想去是不严谨的,比如这篇文章写的是在南方,因为我也没去过北方。但是青衣是北方的叫法,南方叫做花旦吧。

比如说主题,我是不勉强自己要沿着主题乖乖写下去的,所以很多时候会生出许多枝枝蔓蔓,你要是说我跑题也行。我写的主题也是不好概括的,至少要我概括我说不了,我想得不是诸如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样的词汇可以概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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