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收藏你的腦切片。
這不是刻意與眾不同的造作。
也不是故意噁心他人的情話。
魚的記憶只有七秒。
但是，親愛的
人的記憶長不了多少。
你記得你午餐夾落的菜叶，
卻不記得晨間咖啡加沒加糖。
你記得昨晚電影主角的眼角紋，
卻不記得剛剛用過的筆落在何方。
科學家定義了順行/逆行/選擇/暫時等各式遺忘症狀；
詩人寫阿茲海默海也沉默記憶的艦隊溫柔的迷航；
而其實我們根本就無需百轉千回的醫學術語去推搪，
就能夠輕輕鬆松地將事情遺忘。
於是我也能夠輕鬆假裝。
假裝遺忘。
假裝遺忘你，和與你的一切往常。
假裝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認識的情況，
因為那天你太美我怕想起來會心慌；
假裝不記得你隨口提起過的心頭好，
怕忍不住買下卻又不知該寄往何方；
假裝不記得你的眉目鼻眼手的形狀，
偷偷掩飾想多看幾眼你照片的渴望…
可是親愛的。
我卻無法假裝遺忘自己已經把你遺忘。
就像無法假裝記得自己遺忘你時的假裝。
我最不願意對你說的字眼是愛，
因為它實在太敷衍寬泛懶惰囂張，
絕抵不上我們一餐一飯的日常。
所以，
你能讀懂我的密碼嗎？
當我說，當我說，要切片你的腦。
那不過是記得和遺忘之間的較量；
也不過是想你和更想你之間的考量。
那不是刻意與眾不同的造作；
也不是故意噁心他人的情話。
那是……
那是。
那是，
我此生最想守護的遺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