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的阳台上,给我种了些花卉与绿植,其中有几盆草茉莉(地雷花),还有几株过去胡乱扔下的牵牛花种子。这两种花卉,都是懒人花,不娇不贵,随便你如何安置,只要浇透水,它们总能枝繁叶茂,长出密密匝匝的枝桠,上延发出藤藤蔓蔓的枝叶,霸占了阳台的那片角落。
草茉莉与牵牛花,在漆黑的夜晚,在我不经意的时候,它们静悄悄地绽放,让人很难留意到它们怒放的时刻。夜晚,偶尔我去阳台上收衣服,哪一任群芳,便悄悄地开放,随意所欲地绚烂,熏染了整个阳台,那幽幽的芬芳,沁心入肺,让人忍不住要为之开怀赞叹。
日出晨开,它们昨夜怒放的花朵,那刻,害羞得无处安放,复又闭合收拢,寂默静立,从来不与太阳去争艳,不与日光去齐辉。偶尔一阵风吹过,它们便会不好意思,摇曳起舞,闭合束起来的花瓣,随左随右,点上几点,算是回应了风的抚慰。它们有意回避白天多彩的光线,不想卷入那争艳的纷扰,如同要与这个喧嚣的世界相隔离。它们只想静静地蓄积自己的力量,把自己的种子,悄无声息地繁衍下去。
最近两个月,我天天沉浸在自己文字的世界,恨不能每日更新几篇奇思妙想的原创好文。若有那个好友,对我那码堆的文字赞叹上几声,我便如同打了鸡血,忘记了夜的黑与日的白,开心得如同孩儿,手舞足蹈,喜上眉梢。有时,我还会陶醉于自己文字的想象之中,开怀欣喜过后,居然还会忘记给孩子们准备晚饭。偶尔挣扎去应对那顿晚饭时,也没原来那般细致小心,以致招来妻子的极大不满。
昨天晚上,妻子回家,开门便问我:“你是否安心给孩子们做了晚饭,孩子们吃得可好?有没有得到他们的认可与夸赞啊?你不会又是胡弄几下,随便打发一下他们吧?”
我没好气,随口胡乱应承了她几句,只盼着她尽快住嘴,不要再烦乱我码字的心情,不要扰了我如泉的思绪。
周六,照例是孩子们外出上辅导课的日子。妻子送完孩子,折返回家,靠在阳台水池子那,洗起孩子们的脏衣服。
我码字有一会儿了,有点困乏,便起身走到阳台上,看看阳台的花花草草,顺便与正在阳台忙活的妻子,说上几句宽慰她的好话,讨好讨好她,省得她老是批评我,说我做饭不够尽心尽责。
话还没说上几句,妻子随口就应了我:
“你总是沉迷在自己的世界,在意你粉丝们的感受,你那会留意身边人,对自己的儿女,都不上心,连自己的小孩,也影响不了,你还谈何影响他人,谈何影响这个世界,真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是啊,一语惊醒梦中人。
就在妻子点拨我的那一刻,我眼睛不由自主,转向了角落的草茉莉与牵牛花。它们昨晚盛开过了的花朵,此刻,全都安安静静地闭合收拢。它们可不想让更多的阳光来关照自己,它们只在意自己的种子,能否长好,只在意它们的基因,能否遗传下去。它们只知道静静地开,悄悄地花落结果,在我们不经意的某个瞬间,又从土里冒了出来,开启下一次的循环。
而我,每一天,太在意外在的世界,在意别人的感受:“ 这些文字,估计会有问题,那里还可出彩,还可提炼得更精准些。” 我的心思,确如妻子所言,放在朋友们的观感里,忘记了写作的本源与意义所在,没能与草茉莉和牵牛花那般,做到全情放下,忘记外在的所有纷扰,专注日月精华,专心后代繁衍与再造。
生活中,我们总是在意他人评说,在意别人看法。每一天,我们很期待有人能一路点拨,往往忽略自己应有观点与见地,少会回归生活应有之源,走着走着,就偏离了自己,忘记出发的初始。
生命的流逝里,因缘的变迁中,我们每天总会对世间万象生起分别心,对眼前事物产生是非善恶、美丑与好坏的观感评判,这种取舍与分别心,确实障碍了我们对很多事情应有的看法,做不到不起分别心,不受人惑。
我自己也一样,成天尽想着外在东西,太在意去影响这个世界,去影响更多的人,以致忽略了身边的家人,我确实需要检讨,自己也就这样不上不下,不左不右,还谈去影响其他更多的人。
一想到这些,越发让我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