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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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主题创作人物篇第三期:小城故事

月光有些凄凉,洒在破落的街道上,一个生了铁锈的破盆静静躺在路边,铁盆里面睡着零零散散的几毛硬币,在它的后面躺在一位流浪汉先生,他打着呼噜,身体随着呼吸节奏的变化而发颤,盖在身上的那破麻袋也不时滑落,在寂静的夜中发出窸窣的声响……

太阳照常升起,流浪汉把盖在身上的麻袋拽起,挺着身子,手指摩挲着锈铁盆,眼睛昏昏沉沉地朝着周围打点:“嗯,起来得有点早了,今天是星期……哦对,星期三,怪不得没两个人,看样子还得饿……饿三天后我才能有一顿馒头加咸菜了,哈哈哈!”

他身子又佝偻了下去,拖着麻布袋,在垃圾桶旁捡着瓶子,搜索了一番,也没什么太大的成果,无非捡几个矿泉水瓶,流浪汉先生肆意游荡在这周围,也不去离这片街道较远的地方打点搜索,他心里总是想:毕竟不是哪一条街道在夜晚来临后都能够安安稳稳地睡觉嘛!

夜光又洒了下来,伴着遥远光年外的星星的倒影,流浪汉先生枕着砖头睡着了,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数年前……那是他唯一潇洒的日子啊!现在经历了这些年的颠沛流离之后,流浪汉先生所想要的,也就没以前所追求的那么大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只希望能把他这些天就的馒头咸菜换掉,毕竟吃一样再好吃的东西也会吃腻嘛,而新鲜美味奢侈的食物无疑能激起流浪汉先生的幻想,流浪汉先生的嘴角在不知不觉中流下了泪水……

泡泡能吹得很大很大,梦里面的东西也是,他糟乱的头发像只云朵,把流浪汉先生的精神带到了一个比乌托邦还好的世界,过了三个呼吸,流浪汉先生来到了朱门,他心念一动,想着自己以往帅气的样子,把邋遢的自己换了个模样,他望着面前直插云霄的红色门楼,嘴再也绷不住了,发出狂笑,吐了口唾沫往头发上抹了一把,又将衣服的扣子给扭紧,随后就火急火燎地推开了朱门,映入眼帘的场景是无疑是流浪汉先生最妄想的!

仙气弥漫在大厅,流浪汉先生拿鼻子嗅了一下,漏出了陶醉的神情,向四周探头望去,和他一样的食客在肆意地暴食,只有一两个人带着鄙视的目光瞥向他,仿佛在嘲笑:嘿!这个土包子,什么世面都没见过,看他那呆滞的眼神,不得了,别等会吃太憨噎死了吧!哈哈!那些故作优雅的人看了两眼也就没在意了,毕竟在美食面前,统统都不重要!他们又继续投身到抗击美食的斗争当中了,留下了流浪汉先生呆呆地站着,像个木墩一样。

流浪汉先生也渐渐平静下来,毕竟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梦而已,他缓缓坐在一张红木椅上,静静地等着上菜,首先是第一道菜——白玉切鸡,用一只鸡包裹一块豆腐,这种吃法简直奢侈到了极点,也浪费到了极点,毕竟流浪汉先生亲眼看到服务员慢慢地切开鸡肚子,又慢慢地从里面拿出一块白嫩嫩的豆腐,然后将那一整只鸡给扔掉了……

“真的是……无比鲜嫩,又无比美味的好菜啊哈哈!”流浪汉先生感叹,随即又点了十份的白玉切鸡,周围的食客们也都在重复这个动作,感叹赞美的声音始终不断绝,流浪汉先生大饱口福了,虽然是在梦里,但并不妨碍他享受着一切奢侈浪费到极点的美食,他立志要将所有菜单上的东西都吃个整十遍!

服务员们陆陆续续上了近一百个盘子,又陆陆续续地收走了一百多个盘子,流浪汉先生也已吃饱喝足了,唇齿间还残留着清汤虎丹、玉鲜舍利、鲥鱼跳龙门,山参开花的香味,他拍拍肚子,拿起由纯金珐琅雕刻而成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口酒,身上的黑西服被撑得变形,笑脸盈盈的他嘴角还逗留着油污,舌尖还在搅弄着,然后又拍拍肚子,回头看了一眼那群同样贪婪的人们,内心鄙夷:一群只知道吃的肥猪!根本不懂品尝美食,真是糟践浪费啊!然后就仰着头悠哉悠哉地走出了朱门……

太阳总是爱打扰流浪汉先生的梦幻泡影,流浪汉先生拿手抹了一下口水,睁开了他那睡眼蒙眬的眸子,打量着周围,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吐了口口水揉了一下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褴褛的衣衫,仿佛把自信给拾起来了,提起那生锈的小铁盆,接着浪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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