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我8岁的时候，爷爷走的。

那天清晨，妈拉着我的小手送我去上学，路上遇到街坊，哽咽着说，爷爷走了。

哦，走了。当时就只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也没什么感觉。

后来，照着大人们的指导，披麻戴孝，似懂非懂，只是记得阿婆当时很伤心。

转眼十多年过去了。

想想，爷是个挺朴实的人，平平凡凡的劳动人民，拼搏一生，养儿育女，建设住宅，和大部分老一辈一样，勤勤恳恳。

记得，有时候早晨，爷会把一群孙子带出门兜兜风，买了点小点心，哄哄孩子们，然后就跟着他转悠，转着转着就转到了他兄弟的住处，进去串串门，他就和兄弟坐着闲聊去了，放我们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家伙自顾自地耍，等他要回去了，才呼唤一群小朋友，带着又转回家去，一大清早就这么过了。

平时在家的时候，爷喜欢让孙子们给他按摩。有时候他躺在床上，让小手在他的小腿上来回按摩，吩咐一声“你按着，等我睡了，就可以出去了，顺便把桌上的小零食带走”。哦，有小零食哦。有时候就会端详一下他的踝骨，有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这个不会是小石子迸溅进去形成的吧？应该很疼吧？……有时候他又坐在椅子上，闭目，让你的小手在他头皮上按压，小手力度不够，他就说，不怕，用力按。等他说可以了，小家伙又乐乐地拿着小零食跑开了。

小家伙有时犯错，被训了，或是不高兴闹情绪了，爷空闲时就会哄哄，来 ，咱们来画画，教你画葡萄，葡萄藤、葡萄叶、葡萄子，图上颜料。这个以前有提过，就是后来模仿画时，一直没能画得那么匀称，色调也没能调得那么冷暖自如。

爷和大多数上了年纪的潮汕长辈们一样，喜欢听潮剧。放了张靠椅就坐在电视前，调到差不多时间点就播放潮剧的电视台节目，时而旗鼓隆咚双方交战；时而这厢有礼，另一边有礼相还，脉脉含情……其实鼓点是蛮有趣的，起承转合间藏着一个个故事，耐人嚼味。估计对潮剧的兴致是从那时慢慢发起的。

现在阿婆身子骨还挺硬朗的，小老人家，有时候闲不住，非得找点活干。“什么时候回家啊？没呆几天又要走啊？……”每次总要跟我唠叨。老小孩，好逗，推推她额头，捏捏她皱纹爬上的脸，眼光一撇，“没大没小”，哈哈，逗你玩呢。

老人家们都不容易啊，养儿育女，勤俭一生，老来怕还要看后生眼色，凭什么呀？谁不是年轻走来，谁不是终老而去？

素笔
2018.04.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