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抗疫日记 我在桃花潭拍青蛙【严建设】
2022年7月2日星期六。晴间雨。
今天西安临时社会面管控解禁第70天。自封控以来,今天西安是第189天了。今日西安照例恢复如初,照例新增本土0例、新增无症状0例、现有确诊0例。还是风平浪静平安无事,大家自由来往。#西安疫情日记#
可是消息称,今天西安市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疫情防控相关情况。据介绍,2022年7月2日,西安市重点人群核酸筛查发现1名阳性感染者,随即被诊断为确诊病例(轻型):病例1,截至今日18时,在后续流调排查中又发现5名初筛阳性人员(均在长安区),为病例1的家人和同院子居住邻居,均已隔离。据悉明日照例全员核酸。小区是早上5点-11点。
这两天仍在间断筹备做摄影书法展览至事,陆陆续续有朋友询问地点和时间,如今尚未确定。早上和老妻驱车跑了趟书院门。现在的宣纸、印泥、毛笔这些东西越来越贵了。
今天西安持续高温。午后的东郊刮了南风,下了雷阵雨,稍微凉快一点。
近来买摩托车者愈来愈多了,几乎随处可见。可见也属一种时尚。当然以摩托车载女朋友可产生亲密感。尤其是夏天。
今天早课写的是毛诗最霸气的一首七古:独坐池塘如虎踞。也属于此次展品。
下午我和老妻驱车跑了趟桃花潭。桃花潭有个怪事,白天那些荷花几乎没有一朵是盛开的,十几天前我就去过几次,一直是持续这种状况,满池的花蕾和开败的花朵,可能是晚上开放的。
今天午后桃花潭下了阵雨,就像《儒林外史》开篇所叙。
儒林外史的开篇首章写了个二小放牛郎叫做王冕。做雇工在一家姓秦的地主家放牛。有一天他放牛倦了,在绿草地上坐,须臾间浓云密布,一阵大雨过了,那黑云边上镶着白云渐渐散去,透出一派日光来,照耀着满湖通红。湖边山青一块紫一块绿一块,树枝都像水洗过一番的,尤其是绿的可爱。湖里有十来支荷花,花苞上清水滴滴,荷叶上水珠滚来滚去。王冕看了一会,心里想古人说,人在图画中其实不错,可惜我这里没个画工,把这荷花画了几只也觉得有趣。然后就引起了他想画画的想法。
地主对他是很好的,每天管他两顿菜饭,还给他一点零钱,让他买点心吃。也经常煮些腌鱼腊肉给他吃,他便拿块荷叶包了回家,孝敬母亲。
雨后的天气,空气澄澈能见度甚好。我在桃花潭拍到了荷叶上水珠滚来滚去,以及几只蜻蜓和青蛙,还遇到了一个西京学院的女大学生聊了会儿。听取蛙声一片。她说是乾县人。
准备回家时,看到有个小女孩跑来,手里拿着狗尾巴草编的兔子,心下一动,想起童年往事。
1960年,我4岁了。有次父亲带着我去黄雁村省人民医院去看望患病住院的母亲。母亲满头虚汗,当时腿已经浮肿了,撩起裤管来手指一按小腿肚子就是一个坑,半天恢复不过来。我也不懂是怎么回事儿。女护士说这是饿得,能有点东西吃就好了。我和父亲临走的时候,母亲把我们送到医院的门口等车。忽然母亲说让我们俩等一会儿,然后就很快走进医院去了。母亲刚走,公共汽车就来了。
当年省人民医院周边都是庄稼地。地里的凹处有很多白骨没人管,脏得很。上面落着乌鸦,叫声怪渗人的。
那时候公共汽车很少,拖曳着漫天的滚滚黄尘。停了一下就走了。不一会母亲出现在医院门口,手里拿着一大把狗尾巴草。然后不顾父亲的误车埋怨,给我用狗尾巴草编了小兔和小狗。我非常高兴拿在手里就随父亲回家去了。
回忆起来当年家贫,父母亲没有钱给我买玩具,没钱给我买零食,也只能拔点狗尾巴草编小动物哄我开心。那是个异常艰难结局的岁月,像豆腐渣,菜根,野菜,麸子我们家都吃过。
印象里最难吃的是莲花白根。一天,母亲提回来一大口袋莲花白的根茎,削了老皮煮熟给我们吃了。母亲说:她给食堂帮灶,看地下扔了这么多菜根,听人说是预备拿去喂食堂里养的猪的,觉得可惜,就给食堂的大师傅撒谎说家里养着兔子,大师傅才点头让她拿了。那些莲花白根茎的颜色绿里发蓝,一股菜腥味,发苦,还有点辛辣味,和药不相上下,非常难吃。以至于到了今天,家里凡是用做莲花白、菜花,我都交代要焯一遍杀杀菜腥味。
1960年腊月,瘦弱的父亲在南郊的一家豆腐房买了50斤豆腐渣,1分钱1斤。他先用手提了一阵,提不动,就干脆湿漉漉的扛在肩膀上走回家。一路上贴着墙跟,踩着肮脏的积雪行走,很艰难,只好走走歇歇。那是一个雾气弥漫的冬夜,极其寒冷,路上没有一个行人,连昏黄的路灯几乎也辨不清。
等回到家,才发现棉袄已经被沥出的豆浆湿透了,结成冰茬子粘在棉袄上。这时已是半夜了,而全家人早就饥肠辘辘,饿得撑不住了,赶紧起灶点火,舀出含着冰屑的豆腐渣,搁点盐下锅干炒,当然没有食油。草绳子发出的火焰舔着大铁锅吱吱响,炒得豆腐渣收了水分,熟透了,才一人盛一大粗瓷碗,狼吞虎咽地拼命吃,个个喉咙里仿佛长着小手一样,吃得飞快,撑得肚子滚瓜溜圆,以至于刚刚撂下碗筷就抓一片旧报纸朝厕所飞跑。
豆腐渣粗糙得难以下咽,而且有一股难闻的豆腥气。麸子和糠蒸熟了闻着没怪味,却更粗糙,比豆腐渣还难咽得多,必须混着雪里蕻咸菜,就着水,才能勉强咽下去,但也只能暂时哄哄肚子,而且吃了屙不出来,每次拉大便的时候得用东西从肛门里掏。我们吃豆腐渣的时候,母亲把父亲那件旧的西式棉袄摊在竹篦编的烘罩上,在灶上用余火烤。
前天有个发小叫李英的在发小群里边发了段王东岳的视频。大意是人若想长寿只能饥饿疗法。这个人70年代曾来过我家,所以我也认识他。医学博士大概是。
李英问,饥饿疗法这事靠谱吗?我说那六七十年代的人短寿。这都是吃饱了撑死的吧。而现在人长寿了,八九十岁的人到处都看得到。难道这些人都是饿饭饿出来的吗?李英说,教授一天就会胡然面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