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爱记(11)

桥头杂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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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桥中间是车辆通行的大道,两侧靠近栏杆分别有两排高出中间大道的人行道,在靠近古街这头,人行道上排满了出售的甘蔗,成了叛卖甘蔗的聚集地,因为经常有被砍掉的甘蔗头和尾,时常有一些流浪汉疯子到这里来捡食。大部分是本地精神失常的疯子,估计大家都知根知底,所以他们成为不了话题,只有那些外来的才能吸引人们的关注,成为议论的话题。

也不知何故,这个时期外来的疯子好像比较多。这个漂亮疯女人是其中之一。正常情况下小孩子和大人的关注点不一样,所以很难能把信息通到一起去,所以其他的几个疯子,亦尘不知道他们的故事,也不成为能跟大人交流的话题。

有关她的信息,大家互通起来的,是因为一个早晨。

清晨,大雾弥漫的大桥上,隐约一片肉色格外醒目,那是一个女人光着屁股,蜷缩着,沉睡在北桥头的人行道上。据说,紫色的薄毛线裤被扒拉到了膝盖,深蓝色的百褶裙,向上翻着,包裹着上半身,脸上、脖子上有拉扯的血痕和刮伤。刚开始,就几个路过的男人围观,耳红面赤地指指点点,后来行人多起来,这女的醒过来,惊恐的从上翻的百褶裙里伸出头来,颤抖得最厉害的双手,慌乱地把裙子往下翻,露出上身碎花的确良衬衣,可衣服早已被敞开了胸前的三颗扣子,文胸颓废地歪在一边,两只硕大白皙溜圆的乳房跳在外边,女人马上双手抱胸,尖叫着想跑出人群,可那褪到膝盖的毛裤,绊着她打了个趔趄,差点撞上边上一个满嘴流油的男人,然后她就极为厌恶似的上下求掩盖,在一片讥讽嘲笑声中,跑回了大桥下面她的地铺,用一块破布盖住全身,不住的啜泣。

于是那几天,亦尘耳边尽是有关这个女人的舌根。学校如此、放学路上如此、亦尘家铺子门口如此......仿佛全世界之前就欠了这么个人、漂亮的女人。

学校里谈的是这个女人如何漂亮洋气,有同学见过她在河边跳舞,听过她唱歌,简直太美了。在路上人们讨论的是她是被谁扒的裤子,大部分说的是那个单身的大龄大叔欢喜,说他之前好几次偷看这女人河边洗澡,更有人宣称听到过类似关喜讲话的声音,也有的说不只一个人,应该好几个。亦尘家的铺子门口,三三俩俩的路人也因为这件事,时常三五成群议论她那天走路的姿势和惊恐的现场......

从那以后,这女人一病不起,直到某天,班里有人发起倡议,让大家去给那个女人做一顿好吃,然后听她说说她的故事,亦尘才开始对这个女人产生了解谜般的兴趣。

同学们就像搞也野炊一样开始分工,从带锅碗瓢盆到葱姜蒜原料,从书本、零食到玩具用品。亦尘家开商店,所以亦尘负责带零食。

起初这个女人看到他们很疑惑,当同学们说明来意后默默地准允了。

小伙伴们到河边刷锅洗碗,洗菜,煮了一锅七蔬八菜的乱炖,她坐着吃起来,眼泪全是慈爱和欢喜。小伙伴们围着她坐着,看着她吃也满脸开心。她用好听的普通话说,她也有个刚两岁的小宝宝,特别可爱,那刻大家都相信她是个温柔的好妈妈。因为她很虚弱,只说了一会就气喘吁吁了。小伙伴们打算别打扰她太久,临走时亦尘把一把糖果塞到那女人手里,还避开一颗糖送进她的嘴巴,那女人用一种无比柔和慈爱的眼神注射着亦尘,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亦尘的手背,恋恋不舍地目送大家的离开。

可是第二天,亦尘去上学路过桥头的时候,一群人把漂亮女人的地盘围得水泄不通。因为快迟到了,亦尘没有停留,只是远远的眺望,没再能找到那温暖的眼神。原来这个女人离世了。关于她的离开就跟她的到来一样有很多种说法。

一种说法是,她死于男人的欺负;还一种说法是,她死于一种可怕的会传染的绝症;还有一种说法是死于食物中毒......因为刚巧是他们施加好意的第二天,亦尘还仔细琢磨了一下第三种说法,她应该不是帮凶吧,细思极恐。不管怎样,就只是被城管拉走了吧,然后就没了后来。

她的来历就跟她的死因一样成谜,有的说是一个刚有点名气的戏曲演员,因为被潜规则情绪崩溃精神失常,亦尘倒是听同学说过她在河边舞蹈、歌唱的倩影。还有一种说法是她的爱人和孩子死于一场大型车祸,悲伤过度,跑出家门流浪,有人在外地见过张贴着她照片的寻人启事,据说悬赏万元。还有一种说法,也是内容最详实的说法,她原本是一名教师,因为爱情私奔嫁给了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子,后来生了个女儿,不知是这个婆婆重男轻女还是别的原因,两口子突然恶战不断,后来这个女儿也要夭折了,女子无脸回娘家,精神失去依靠,受不了家庭冷暴力,出逃流浪了。据说,有人见过那小子来找她几回,但后来没再来过,有人有人说那见的那小子就是骚扰她的其中一个流氓而已,算不上什么证据。

亦尘倒是亲耳听这漂亮女人在家铺子门口的长凳上跟妈妈及一些阿姨聊过一些事。说的全是她婆婆如何虐待她。

她说,刚过门那两年过了段幸福甜蜜的日子,那张郎与她也算情深意切,每天你侬我侬,是众乡亲传递的爱情佳话。可好景不长,随着她女人的出世,她婆婆的到来,他们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平日里对她言听计从的张郎像是变了一个人,成了一个大男子主义的终极代表。

男人是独子,他的家庭从爷爷奶奶到他的父母,都是农村为生计而凑合的婚姻,一把年纪的爷爷奶奶还闹着离婚,连老伴去世时,老太都无怜悯之心,无哭泪之礼仪,估计跟老太连生五胎才生出个儿子有关系,本无感情再加上肚子不争气,这生活该有多遭罪可想而知。而他的父母辈,继承了爷爷奶奶的家庭氛围,“他们是因为利益在一起的,我可以想象这样的婚姻里能有多少温情,但绝对无法想象会有如此冷酷薄情。”,用风兰的话来评价就是这样。他父母除了干农活的那些必须的分工合作,就仅剩下彼此嫌弃和挑刺,而且,张生又是第三胎才晚得的独子,想必受重男轻女之思想荼毒不浅。

“恨我当初没听父母言”风兰在表述这些的时候,两眼空洞无物,像是风干的葡萄干,痛的有些麻木了和走肉般了。“当初父母反对,不仅仅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还因为父母看到他父母相处的方式,女主人居然在接待客人时是不落上座的。从他父亲眼里尽是对她母亲的嫌弃,而从她母亲的脸上读到的是冷漠和悲情。”风兰回忆这些时,必要的时候在刻意模仿她父母的口吻,是有多么用力的后悔自己的婚姻,就有多死抠听众的反馈表情,当她解读到听众的同情时语气略微低沉,当得不到听众反馈时,她重复重点并抑扬顿挫,再讲故事这口才上,没有人能怀疑她真的是老师。

当她拼命顺产生出个女儿,大出血才止住,那张白得让人害怕的脸还没回暖,她的婆婆已经在对张生使脸色了,都说孕妇产妇脾气不好,且容易抑郁,但张生在做个孝子这个使命跟前,压根未顾及风兰的死活,在揣测她哪里伤害到自己的母亲了,趁着风兰有情绪,还在医院,他们就首次爆发了战争,风兰气得顾不上奶水和血崩,只想着离婚。因为张生前后对风兰的态度判若两人,之前像是夏日里炎炎炙烤,现在是冬日里冰苦难挨。风兰内心受煎熬,每次吵架死去活来的。之前只要风兰神色不对了,张生会万般讨好,现在就算风兰哭成泪人,半夜离家出走,张生都无动于衷。风兰都念着孩子,在外边心里死过无数次,再坚强着自己摸回家门照顾孩子。

大家无法理解张生如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风兰猜测到了大家的疑问。她按照自己的理解描述了自己丈夫的心理变化。她说,“张生,人其实挺好的,刚认识那会,他说自己最大的目标是要让自己的母亲生活得好。那会我只觉得作为穷人家的孩子,孝顺母亲算是一大美德。可当他的母亲是一位内心如此封建陈腐,诡计多端而又铁血冷酷时,孝顺是一把斧子,被他母亲操控着,自己一点点的砍掉他们的苦心培育出的爱之树,从拦腰砍断到连根拔起,他没有一点生还的机会。”

风兰一说起来如洪水倾泻般没有停歇。“第一次,张生用一副天杀的残暴面孔冲我发火,并一把把我推到床上,我不敢相信那个温文尔雅的丈夫会如此粗暴地对待我,后来,我才明白,他妈居然诬陷我揍她,我一个出生教育世家的人民教师,在跟他张生认识生活这么多年里,连与阿鸡阿都不敢杀的文人,就仅凭他妈的信口胡言,连基本的追问都没有,就直接给我判刑,月子里给我摆下的脸色,硬是一副要宰了我的模样。从那开始家里就鸡犬不宁了。”

风兰说着激动起来“我跟他妈在家里,从未红脸更别说争吵过,可他妈一个人在背地里,已经装腔作势,悲泣含冤的演了整个后宫受难戏,电话里耍着哭腔把公公和大姑们戏耍个遍,说我如何让她受气?如何冲她嚷嚷?然后在张生面前就像是受尽委屈,然后编造一些压根没有的场景,哭诉给她儿子听。”

风兰说着说着激动得脖子发红,“我,也就是个傻子,总是以为张生他是有是非观的,总想着趁她儿子在的时候,把平日里不方便对他妈说的意见表达了,其实主要也就是一些孩子养育上要注意的问题。因为我压根不知道他妈在背地里已经做足了戏份,下足了套子,就等着我对她流露出不一样的意见,然后他儿子定然会相信他妈说的,认为我在他不在的时候如何虐待苛刻对待她了,然后张生就会质问我,我因为受委屈,当然会情绪激动起来辩驳,然后我情绪一来,开始辩驳,她就会在那使眼色,让他儿子相信我平时是有多么激动的对待他妈。他儿子居然说,他在的时候她就这样瞪眼睛,不在的时候不知道是如何凶他妈的。对于一个素来指望老人带小孩,自己好专心做事业的女人来说,我原本就对他妈毕恭毕敬,礼貌对待,因此,她从未对我红脸或言语激烈过,但通过她的操作就换来所有人对我完全相反的印象,都以为我对她恶言恶语、苛刻粗暴。其实真相是:平时我不敢怒更不敢言,为了宝宝对她忍气吞声,而她总是对我我趾高气扬。”她那沉寂的死水般枯涸的眼睛红了。

“你应该反过来呀,在他儿子在的时候表现得对他婆婆万般尊重和关爱,而在她儿子不在的时候,对她恶言恶语、苛刻粗暴,这样就算她如何挑唆,他儿子至少会有点疑问吧?”胖婶义愤填膺。

“可我绝不是能对别人使坏的那种人,而且我傻到她儿子不在的时候,所有的意见都万般忍耐,而他张生在的时候,我反而放松直接表达一些意见,因为我觉得,当着张生的面说,表示这些意见是我跟张生一起的,我直率的说出来,是想让他妈知道这个意见不是嫌弃她也不是责怪她。可是,他儿子早已被她妈下套做了铺垫,她就那准了我不在她面前提一些事一定会忍不住跟她儿子说,或者当着他儿子的面说。这个女人太阴险了。”风兰蔑视的呸了口气。

“再说家里确实需要她来照看孩子,加上我是离家出走的,我没脸让我父母来受这罪,我已然没有后路。”风兰捂了下胸口。

“张生不知道你的情况吗?他就不会想想,你为啥要对他妈使坏呢?”另一个听得饶有兴致的阿姨也愤愤不平地说。

“张生,觉得是我的性格不好,有情绪就要发泄,所以一旦碰到事情也会冲他妈发泄,因此,他妈的控告成立。另外,张生对我说过,凡事她妈说的,对是对,错也是对。没有道理可讲。而且,他张生的确从未对他妈说过个不字。”风兰明显发出那种从心底涌上来疼痛颤抖的声音。

“张生他不明白,那些所谓的我反应激烈,脾气大,不都是因为他张生,若不是在乎他,会有如此剧烈的疼痛吗?我会因为她妈冷落我误解我生那么大气吗?而他妈也真的会因为我一个对她不满意的表达,就伤心到哭诉给所有人?她有爱我到那个程度吗?......一个巨婴是没有办法拯救的啊?张生的不信任不心疼,让我痛不欲生。而他妈凭借对她儿子的深度了解,一直把他儿子捏在手心稳稳的。”

“是啊,你需要你婆婆,你也不会怎么歹毒她。就算你语气脾气有些不好,那也是产妇生理反应,一个正常的婆婆应该理解才对啊?大家都是过来人,女人谁还不懂得特殊时期女人的脾性吗?鬼门关走一遭,天大的事不也兜着吧?哪还顾得上到处去哭诉?有多少多么产后抑郁自杀的,带着孩子上路的都有,这婆婆不想给带孩子就直说,为啥会这样呢?有什么地方能说得通她如此挑拨你们?”

“起初,我是真傻,真以为是自己哪里不注意脾气外漏,或者焦虑的语气侧漏,我放了一万颗耐烦心,从语气到神态我都格外留意,但熟视无睹,情况没有一丝的改善。反而,她越发的挑刺,生活被搅得无法安生。 后来,我想到了,张生是独根,我生的是个女儿,影响他家传后,再加上婚前我们俩合八字,她就说我跟张生八字不合。原本就想拆散我们,但看我和张生自由恋爱,感情基础好,我又为爱奋不顾身,她可能觉得单从这两点劝退张生有难度,就算分了也怕遭张生埋怨。如果,她不给我们带小孩,好像也说不过去,他大姐二姐的孩子都是她带大的,又怕张生对她有情绪。所以她就琢磨了这办法,让所有人觉得是我对她不好,她呆不下去,如果能逼着我找我娘家带娃,她可能再另找机会。最好的结局当然就是让孝顺的张生觉得我不尊重不孝顺她妈,然后我们离婚。”风兰说着说着情绪上来了。

“我们早离婚可能也就好了,我那可怜的孩子,才两岁呀,总觉得她去得冤呀。从生下来,那女人就没少给我们苦吃呀,我还老想着不管怎样歹毒,总不会害自己的孙女吧,事实证明我低估了她的邪恶。她为了激怒我,故意重感冒的时候亲近宝宝,宝宝因此感冒好几次病毒感染。她故意给我吃坏的菜,也不顾及哺乳期的宝宝。她故意......”说着说着这女人开始神智不清,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然后自顾自从人群跑开。

“又是一个被婆婆逼疯的女人,被拆散的家庭。”胖婶咬着牙根说,“坡上那小伙蛮牛跟阿花自由恋爱结婚,头胎因为生了个女儿,一直被她婆婆说道,后来终于生了个儿子,本想着他们应该圆满了,可没想硬是被婆婆逼得离了婚,阿花那姑娘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心肠挺好,特别大度的一个女孩,没想蛮牛小子看着憨厚老实对老婆挺好,可他妈一出现,他就像是闷声的葫芦,屁都放不出一个,那天我从他家路过,听到骂声,我就凑近了些,想看看要不要去扯扯架啥的,却见他娘怒吼着举着根手指指他媳妇骂,边指还边凑近,没想着后来干脆直接用食指戳着他媳妇的胸口,一下下戳得我都心疼。没想蛮牛居然对他妈这种暴行无动于衷,站着纹丝不动,估摸着那小花也是死了心了,站着极为蔑视的目光注视着一切。果然,第二天阿花带着小儿子跑了,无论蛮牛怎么去请,小花就是不回。早听蛮牛他妈说这阿花属虎,跟蛮牛八字不合。所以呀,原本就不想着他们小两口好,所以这小媳妇横竖都是错,走了才是聪明的。”

后来风兰还来过好几次,聊过他婆婆如何挑拨她们两口子的故事。风兰隐约记得一些事情,比如:宝宝脖子四肢胳肢窝里每天分别都会不多不少地夹有一根头发,但她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她婆婆如何把她一句正常的话,添油加醋,曲解成对她的不恭敬。如何在张生对她心软时,对张生情绪疏导教育,让他对她由爱转恨。等等,说起这些的时候,风兰往往眉飞色舞,表情生动,情绪饱满,就像是血肉丰满的评书,围观群众时常跟着她哭跟着笑。

直到有一天,当亦尘把妈妈拆开的一包饼干,给大家分食时,注意到到那天她长长的指甲里特别黑,于是提了一下。没想风兰突然停住控诉婆婆的话题,突然痛哭起来:“我每天晚上睡不着啊!,一想到那冰冷漆黑的地里,孩子一个人在下面,就想到她会多害怕呀!会多想妈妈呀!我就跑到她坟边,没有锄头,我就用手挖呀挖,我想把孩子挖出来看看抱抱,我找到她了,我抱住她了,孩子还在我怀里哭,还冲我笑,等她睡了我再把她放好埋好。可那张生和他妈不是人呀,才几天呀,硬是把我的宝宝挪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去了埋了,到了晚上我控制不住想她呀,我就满世界找小土包,看到了我就挖......你们知道我的宝宝埋哪了!?”风兰显然已经发疯了,她的眼神里尽是触底的伤痛,漠然的对待他人的一切问题,似乎接受外界信号的天线断了,然后她又开始嘀嘀咕咕,东跌西撞的跑开了。周围听故事的人都受惊吓了,一哄而散,这也是大伙最后一次接触风兰。再往后,风兰每次来亦尘家铺子门口,亦尘妈也都躲避着她,她也就再没来过了。

让亦尘对生死有更深的认知,还是在这大桥上,虽然这里每年必淹死几个人,但都只是听说。那天,当亦尘关注到周边异常的时候,一声声“醒醒啊!醒醒啊!......我的儿啊!”仰天嘶吼的痛哭声已经如雷贯耳,周围的空气是凝固的。见一个壮年,肩膀上挂着一副倒立的小孩身体,在桥头跑来跑去,那个嘶吼的女人,天塌了般垮掉的脸神,刺痛每个人的心灵。耳边全是嘈杂的议论,亦尘仿佛看到之前这个挂着的男孩脱光了躺在硬硬的水泥台上,医生正猛力的用双手有节奏地压着他的胸口,那力度,让亦尘句觉得后背发疼,一个陌生的声音仿佛在亦尘身体里对她说:“我要醒过来吗?”周围嘈杂的声音一直有人在说“男孩,6岁,被水淹了。”接着赶来了一堆医生,又是一顿按压抢救,然后是哭声、喊声,然后那男孩的爸爸背着倒挂的他,出了医院,沿着桥跑到着出事的这个桥头。亦尘,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那具身体,随着奔跑的节奏,那身体所有能活动的关节都毫无控制的抖动,就像背着一个玩偶,抖得人心里发慌。关于死亡的教育,亦尘及格了吧。是啊,亦尘打那以后,已经会想那天小兵蹲在岸边,那条蜷缩在他屁股下面的大蛇,若不是爸爸悄悄从他身后用棍子把蛇叉走,那后果也不敢想象?生命是脆弱的,更要好好珍惜啊。

炼爱记 (1)真实的梦

炼爱记(2)幻美之境

炼爱记(3)恋恋红尘

炼爱记(4)炼爱缘来

恋爱记(5)我要回去

恋爱记(6)降生人间

炼爱记(7)脱贫致富

炼爱记(8)早熟的女孩

爱记(9)善良的女孩

炼爱记(10)桥头杂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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