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开水泡饭”,就是开水煮剩饭。将前一天的剩饭泡上一锅水,然后煮开。趁饭热时夹几片剩菜,裹在饭里暖暖便是配菜了。有时没有剩菜的时候,也会另配些咸菜或是腌菜之类下饭。听起来就觉得寡淡无味,但这就是小的时候多年早餐标配。
小的时候家里不算富裕,加上兄妹三人,家里负担重。妈妈也养成勤俭持家的习惯,每天早上妈妈便会早起煮好一锅泡饭,让我们吃饱再去学校。那时家里虽不宽裕,但我们兄妹三是从来没饿过肚子的。我们三大概都是不喜欢吃的,每天早餐时间看着那一大锅泡饭,便觉得生无可恋。那段日子最羡慕的就是那些可以到早餐店打包两个肉包,或是点上一碗汤粉的同学。
到初中以后,哥哥和姐姐相继工作自立。家里就剩下我一人上学,于是零花钱也多了起来。妈妈也再懒得单独给我煮早餐,我也加入了每天吃肉包和汤粉的行列。到早餐店点上一碗粥,再配上两个肉包,配上一小碟辣椒炒藕丁。有时也会点上一份汤粉,洒上葱花,再加上一勺新鲜腌制的辣酱,香弹中透着鲜辣,那叫一个自在和满足。后来随着零花钱的富足,早餐也变得丰富起来,肉包、菜包、糖角、面包、煎饺、汤粉..... 泡饭的滋味以及那段吃泡饭的岁月,慢慢的便在时间里淡忘。
工作以后单位有食堂,一般都有各色菜式供选择。经济自由后再不忍心对味觉进行制约。于是麦当劳、牛排、韩国菜、日本菜..... 味觉的欲望一次次的跨越了国界,得到彻底的解放。由于工作的原因在外面下馆子的机会也多了,湘菜馆、川菜馆、粤菜馆;汤煲、海鲜、火锅......常变换着吃,嘴也被养刁了,吃什么都觉得平常了,再出去吃饭竟开始觉得疲惫了,或许这就是所谓“腻”吧!
在都市努力的打拼多年以后,喧嚣中最期盼的那一刻宁静,就是回家吃上一碗泡饭。只是每年回家的时间总是有限的。妈妈映象里大概是记得我们是不爱吃泡饭的,工作以后每次回家小住,妈妈都会把泡饭盛到自己碗里,剩菜放到自己跟前。让我们吃新鲜的饭菜,妈妈说她就喜欢吃开水泡饭。但我知道她的胃不好,吃多了是不消化的。所以总会悄悄的把剩菜倒掉,抢先把泡饭盛到自己碗里。看着妈妈吃着热腾腾的鲜饭,心里便觉得安心。
后来妈妈总担心我早餐吃不好,早上总让我们去外面吃好的。我终究还是一个恋家的人,始终只愿意在家吃上一碗开水泡饭。南方的冬季寒冷刺骨,每日起床前都要与棉被上演一场生死绝恋。不管与棉被缠绵到几时起床,妈妈煮的那锅开水泡饭始终静静的等候。虽然不丰盛,但那份来自妈妈的爱却是一如既往的踏实与安稳。
泡饭,从营养角度来说算不上并不丰富;从味觉上来说亦是单一乏味;对健康饮食来说也无益处。但每年回家吃上几日泡饭,却是从年头惦记到年尾。不管是工作的压力还是生活的烦恼,在那几日抛之脑后,什么颈椎病、失眠症竟不治而愈。 这几日又如同进入整体的整修模式,卸下伪装和防备,安心养精蓄锐,满血复活迎接新的挑战。
清水加白饭,干净利落。就像父母的爱,不掺杂任何杂质。虽然粗淡,但却是浮浮尘世间最后的堡垒,亦是心灵最结实的港湾。安定、踏实、不掺杂任何功利。一锅泡饭支撑起的,是那满满的来自妈妈的爱,也在寡淡的岁月里滋养着我们这一家子对彼此稳稳的爱。每年春节早些回家陪爸妈吃上几天饭,便是一年最完美的结束,亦是下一年最温暖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