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宁静致远
身在南方的我,对秋是没多少觉知的。
体感上迟钝,视觉上混乱,秋就成为概念上模棱两可的一个节气。长天秋水,一羽轻寒,露浓花瘦这等景色,可堪我见犹怜又不能同一而语。在南方,很多物种的繁衍迁徙始终与季节不符,终年花团锦簇。而来得太易的东四,比如身边的这些人造景观等自会少了很多探究的好奇和等待的热切。坐享其成的奢靡,不期然让眼睛误入对原生态景色的盲点—视物模糊,无法剥离季节。
第二期《舌尖上的中国》第二辑《相逢》中,有过这样一句旁白:“在深圳,这样热烈的城市,食物与食物的重逢,味蕾和家乡口味的交缠,让许多许多人忘记了乡愁……”如是我想,毗邻深圳而居的我们,是否也在这片热烈的土地上忘却乡愁,忘却季节呢?
街角,满眼翩然着缤纷的裙袂;马路上,喧嚣着热力的车来车往;夜幕下,匆忙着劳碌的身影。白天,继续白天的鲜亮,黑夜,继续黑夜的疲乏。我们的日程列表上从来只有工作和休息日,工作和生活在时间的齿轮上单调重复着同一动作。套上重重枷锁的当下人,不分天南地北,一应被摆布成了生活的傀儡。感风吟月,伤春悲秋之类的吟咏扼叹,似乎是对生活故作矫态的一种俗情。还有一种因素,也许是想利用时间的匆促,来虚化现实的沉重,从而将日子过得简约精致,而不至过于平白吧。我想,大多南方人对季节仅有的感觉莫过如如此,稀拉平常,天经地义。
看尽一坡春色,无非是春色。江南,它只是江南。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人在什么地方生息,就在哪个地方固守。等候季节的光临,守候远方的团聚,开垦人生的耕地。如果身边的人文环境,没有给到你真正意义上的安心,舒适,放松,自由,那么,任意环境在心中皆是漠漠荒原,而不可能是脉脉山水。潮生潮,境成境,人生的气候,自在一格,纵横方圆。每一天,每一个瞬间的发生,既可以当成意外的发生,也可当成惊喜的来临啊。
若说秋曾经来过,存在过,那么它就是挑在夏冬肩膀中间的一担璀璨。这样的璀璨,闪现着收获的殷实和凝厚,是一种不悲不喜的夯实和自然流露。无论面对疏梅淡月,亦或苍山雪皑,它都能镇定自若,进退自如,它蕴酿了自己的胸怀——心容四季,四季方且从容。秋在此时此刻,坦然着自己的一种态度,笃定。
秋,在另一层次上,扮演了另一个角色:中年。中年如秋,慕白。慕白,多好!干净,利索,成熟,沉稳,一站出来就给人安心的力量,好比它就是你的靠山,是你与之终老的勇气,决心,是你奔波了大半生的最终皈依。人到中年,有对大地母怀的浓浓依恋,有对青春年少的深深回望,有对正值壮年的当仁不让,也有将暮未暮的气定神闲。一切如秋,只待放歌山河,定妆上色!
罗伊•马丁纳说过一段话:“我生命里最大的突破之一,就是我不再为别人对我的看法而担忧。此后,我真的能自由地去做我认为对自己最好的事。只有在我们不需要外来的赞许时,才会变得自由。”我不敢说我收获了什么,或者失去了什么。人都是恒河沙砾沧海一粟,在光阴的检阅中,人与人是一种接力,更是一种互溶,如同季节,春夏秋冬,染着自然的节操,鞭挞着我们——从生活中体验生命,从生命中感恩自然,从自然中领略四季。
此秋,是绪,非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