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上周末和老妈闲聊,她问我周末干啥,我说报了游泳班学蛙泳。
“学游泳啊,有用吗?”老妈勤俭一生,对于需要花钱的事情,总是以“是否有用”来衡量。比如家里热水器坏了,必须得换一个,那这个钱花得“有用”。比如节假日去远方小镇旅行,那么这个钱花得“无用”。
一切关乎生存的,都是“有用”的。而超越生存的美好生活体验,对她来说都是奢侈的“无用”。
我笑了笑,说:“有用啊。在水里泡着可舒服了。我游了3个小时都不觉得累。”价值观不同,有时候会起争执。不过,花钱学游泳,这是小事,没有必要争出个是非对错。
老妈也不再评价些什么,说道“哎哟,我看见水就晕。”我笑嘻嘻地把话题顺下去:“诶,老爸是会游泳的吧。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们家里还承包了一个鱼塘,老爸要下水捕鱼的……”
02
对于我来说,什么是有用的呢?有助于提高生存能力,提升生活质量的,都称之为“有用”。
这一年的输入大多带着功利性质。看“有用”的书,《好好学习》、《如何高效读懂一本书》、《高效能人士的7个习惯》……学习“有用”的课程,营销大神李叫兽的《14天改变计划》、写作相关的微课……
有时候也做一些“无用”的事。昨天看了一本无用但有趣的书。汪曾祺的《生活,是很好玩的》,写美食、蔬菜、植物。生活中司空见惯的东西,到了汪曾祺的笔下,都是好玩的。
他讲“葵”这种蔬菜,是从《十五从军征》这首古诗开始的。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
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
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这首诗讲的是一个人十五岁从军,到了八十岁才回归故里,回家才发现印象中的“家”已经成了一片荒凉的墓地。他在“家”附近采了一些野菜做饭,做好了却不知道还能和谁一起吃饭,于是伤心地哭了起来。
其中的“采葵持作羹”,意思是采摘了“葵”来做菜。汪曾祺想不通到底是什么“葵”能够拿来做菜。他想了一下,在家乡,人称向日葵为“葵花”。“叶面很粗,有毛,即便是把它切碎了,加了油盐煮熟之后也还是很难下咽的”。
又想到蜀葵,在家乡称之为“端午花”,没听说过能吃的。
后来在济南的山东博物馆看到一种戎葵,“开着耀眼的朱红的大花,红得简直吓人一跳”,这种估摸着也是不能吃的。
直到看到嘉庆进士吴其浚写的两本书:《植物名实图考长编》和《植物名实图考》。书中说了,葵就是冬苋菜。但那时他没见过冬苋菜长啥样。
有一次他去武昌,在一个巷子里看年轻妇人在洗菜。“叶片圆如猪耳,颜色正绿,叶梗也绿的。”一问才明白,这就是冬苋菜,也就是“葵”。
“从此,我才算把《十五从军征》真正读懂了。”
在那个没有百度的年代,想要找到某种答案,只能完全依靠自己的智慧。从一句古诗中,细致钻研到其中一种植物,调配了脑子里的书籍、生活常识,仍然不晓得它到底是什么。辗转半生,终于从一本老旧的古书里找到答案。这种读书态度,是今人所不能比的。
你说,汪曾祺搞懂“葵”这东西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他喜欢喜欢能做成美食的草木罢了。他写本书已是老年,却始终怀着一颗爱玩的赤诚之心。活到白发苍苍的年纪,还能活出情趣,这世间又能有几个呢。
汪曾祺对各种蔬菜如数家珍,对做菜很也有心得。他在北京菜市场挑玉米,专门挑嫩的,别人都很奇怪:“挑嫩的干嘛?”他说:“炒肉”。别人很惊奇:“玉米能炒了吃?”汪曾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北京人真是少见多怪。
哈哈,这个小老头真的太可爱了。
03
以前上大学时读过汪曾祺写他的大学校友的故事。也是笑破肚皮。
那是19世纪40年代左右。战火纷争。北大、清华、南开大学为避开战火,搬迁到昆明,合并成一所大学:西南联大。那里聚集了全国的顶尖学子。也聚集了全国罕见的怪人。
日本战机时不时空袭昆明,警报一响,全校师生都要躲到防空洞去。在一众慌张逃命的同学当中,有一位女同学却从容地走到锅炉房洗头。平时热水供应有限,只有这个时候可以敞开来洗。想用多少用多少。
还有一位广东同学,喜欢吃莲子。警报拉响之后,公共的锅炉房就变成了他的厨房。炮弹乒乒乓乓在不远处爆炸,他还是在锅炉房里,神色不动地搅动他的莲子。
学校图书馆的管理员是一位相当任性的大叔。早上慢悠悠晃荡到10点多才来图书馆开门,过不了一会,他想下班了,便把墙上的时钟拨到12点整。然后让整个图书馆的学生都撤了,他要关门落锁了。
04
前几天半夜做了一个梦,笑醒。
梦里有两位美艳女子。一位女子指着另一位穿红衣的女子说,这鸡修成了人形,是鸡精。
在梦里憋不住笑出声来。大约凌晨4点的样子。然后悲催的睡不着了。都是“鸡精”的错。